刘胥忍不住笑了。
比气力?
我还真没有怕过谁。
“平舆候,当真?”
“陛下面前,岂能戏言。”
“好,那咱们就比一比。”
刘进表现的越是轻鬆,刘胥就越是怒火中烧。
他大步流星走到大殿门口,的一下子,把身上的曲裙锦袍扯掉。
里面,只穿著一件底衫,下身穿著大。
嗯,还露出了那玩意,在两腿间晃荡。
坐在大殿上的汉帝,眉头紧。
他如今,已经不穿这种大了,而是换成了襠。
就是有裤襠的那种。
而且,裤襠里还有一条四角內裤。
感觉,很贴身。
所以再看到刘胥的衣著,顿时觉得不喜。
不行,回头得命人把这襠推广起来。
別到了明年夏天,大家箕踞时,又露著那玩意晃荡,看著真是碍眼。
“进!”
刘据走下丹陛,紧张道:“不行別硬撑。“
“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刘进笑著道,迈步往外走,同时把身上的锦袍脱掉,丟在地上。
他的衣装·—
“陛下,平舆候这大.—“
桑弘羊眼晴一亮,看著汉帝问道。
“此乃进自己设计,朕如今也穿这种大。”
汉帝,得意洋洋。
而桑弘羊则上前躬身道:“此看似简单,却合礼法。若无襠,禽兽何异?平舆候的设计如此巧妙,恳请陛下推广。'
其实,襠的设计並不复杂。
只不过是有没有想到的问题。
当大家都穿著无襠裤的时候,习以为常,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一旦有人换了穿著,这廉耻心便立刻產生。
毕竟,谁愿意天天晃荡著那玩意到处走动呢?
汉帝笑了。
他沉声道:“朕本欲新年后进行推广,既然桑弘羊你提出,此事便交由你来负责。”
“臣,遵旨。”
別小看这襠。
真要能推广起来,对於桑弘羊的名声有著不小的补益。
哪怕,这襠是刘进所设计。
桑弘羊感觉美滋滋,退了回去。
而这时,刘进也走到了大殿门口。
一个衣著得体,看上去有些单薄,但肢体修长,与人一种美的感受。
另一个.
叉著腿,丁零当唧。
一身的肥肉,怎么看,都不是那么美观。
虽然,刘胥这一身,与普罗大眾对力士的感官相符,可终究是有点难看。
就连李广利、刘屈等人都觉得,如果要让他们选择,他们还是会觉得刘进顺眼。
可惜,他是皇太孙。
“进,如此单薄,如何用力?”
膀阔腰圆的刘胥,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如你认个输,四叔我便不与你比了“四叔,胜负未分,此言尚早。』
“既然如此,待会儿输了可別哭鼻子。”
“四叔请。”
“哈哈哈!”
刘进表现出一派谦谦君子模样。
而刘胥那得势不饶人的表现,让很多人感到不喜。
两人並肩,循阶梯而下。
“你选哪个?”
“四叔先请。”
“反正都一样,我便选左边这个。”
“如此,我就选另一个。“
两人分开,各自走到了石像前。
此事,不少王侯公卿都走出了大殿。
刘据更是一马当先,站在台阶之上,紧张看著下面两人。
“平舆候,莫要说四叔欺负你,你四叔我,从小就以力大闻名,便让你见识见识。”
刘胥说著,单手抓住了石像的腿,另一只手托在石像腹部。
他气沉丹田,脸色通红。
两膀用力,发出一声如雷巨吼。
重达一千三百斤的骏貌石像,被他一下子就举起来。
隨即,他深吸一口气,迈步便走上了台阶。
嗯,一千三百斤是汉斤。
实际重量,大概是六七百斤左右。
另一边,刘进也扛起石像。
比想像中的轻,並没有想像中那么吃力。
他屏住气,也紧跟在刘胥身后,走上了台阶——
大典门口,一阵喧譁。
人群中,江充变了脸色。
原以为刘进只是得了汉帝宠爱,才肆无忌惮。
可现在看来.—·
他身边一定有能人。
而他,也有可取之处。
他他在此之前,却一直在小刘进。
怪不得输了!
不过,他不是输给刘进。
而是输给了朱安世———
如果不是朱安世突然失踪,那他何至於如现在这样,谨小慎微呢?
目光,朝刘据看去。
就见他一脸惊喜之色,满面红光。
【如果能使他父子反目—————该怎么让他们反目呢?】
江充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突然,他看到了两个人。
眸光一闪,脸上旋即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有此二人在,大事成矣!
汉帝也走出了大殿。
在他身边,跟著一个女人。
正是皇后卫子夫。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大殿广场上,灯笼火把,亮子油松,如同白昼。
卫子夫一脸的惊恐之色,不停在嘀咕著什么。
而汉帝,也面带关切表情。
“陛下怎可让进冒这等风险?广陵王自幼便以力大而著称,万一进伤到了,
看你后不后悔。”
“你啊,进恁好一个孩子,你怎么如此狠心。”
卫子夫是在得了玉瓶,看到玉瓶上的诗词之后,心中万分喜悦。
她就知道,这天下知她者,唯进一人。
又听说刘进还有几首诗词。
有点忍耐不住了,便唤上了倚华,让郭带路,前来宣室殿查看。
至於椒房殿里的嬪妃、夫人们,她懒得理睬。
哪知道才一到宣室殿,就听说刘进和刘胥角力。
心里面,已经不知道骂了汉帝多少句『老糊涂』,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拉著汉帝一同前来观瞧。
汉帝,被嶗叨的,黑了脸。
你就知道你的孙子,那广陵王还是我儿子呢!
老头,也有了一点逆反之心。
宣室殿外台阶上,刘胥一开始走的很快。
不过,在走了六十多级台阶后,他便感到有些吃力了。
少年时,他的確是强壮无比,力能扛鼎。
可就藩之后,每日风雪月,酒池肉林的,身体早已经被酒色掏空。
一开始还行,但隨著越往上走,就越困难。
加上吃多了酒,有点头晕。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变得沉重起来,
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样,越走就越费劲。
相反,刘进走的不是很快。
一步一台阶,非常稳!
但也正是这种稳定,让他並不是很吃力。
配合著先秦剑道三十八篇里的呼吸法,越走,越轻鬆。
在差不多走到第八十级台阶时,刘进已经和刘胥並肩同行。
而到了第九十级台阶时,他已经超过了刘胥两步!
大殿门外,喧譁声此起彼伏。
汉帝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是真没有想到,刘进居然————·
刘胥可是他老刘家出了名的大力士,
可看这样子,怕是要输给刘进。
而刘胥的脸,通红。
也不知道是吃酒之后的红,还是气的狠了。
特別是当刘进超过他的时候,刘胥更急了眼。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猛然大吼一声,步履加快,再一次超过了刘进。
眨眼间,两人已经上了一百级台阶。
眼见胜利在前,刘胥格外兴奋。
而大殿外,卫子夫突然喊道:“进,再加把劲!”
“进,勉之!”
“平舆候,勉之!”
“嘿呦,嘿呦,平舆候,嘿呦!”
西汉,可没有加油这个词。
文雅一点,共勉、勉之。
粗俗一点,便用象声词助威。
比如,『嘿呦』!
也有人为刘胥喊加油。
但却让刘胥感到格外烦躁。
又走了两步,还剩三级台阶。
汉帝、卫子夫、刘据等人的面容,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可刘胥此时,以汗流瀆背。
他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气力。
而刘进在他身后不疾不徐,更让他倍感压力,
心浮气躁,加之身体里的气力已经耗尽。
明明只有三级台阶,可是却感到是尺天涯。
头有点晕。
呼吸已经彻底乱了。
视线,也有些模糊!
不行,若是输了,以后还有何面目?
刘胥想到这里,再次提了一口气,丹田气一沉,口中一声大吼。
却听嘣的一声响。
腰带断裂,大的一下子脱落。
刘胥只觉下身一凉,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臂发软,身体向后一倒·
“哗!”
惊呼声,此起彼伏。
便是汉帝也慌了神,紧走几步,大声喊道:“胥,小心。”
【大人,这不是小不小心的问题,我这是真没有力气了!】
刘胥的心里,一阵绝望。
本想要打刘进的脸,却不想性命都要丟在这里。
也就在这时,一只手砰的托住了刘胥手中的石像。
刘进温和的声音,在刘胥耳边响起:“四叔,还有三级台阶,莫要半途而废才是。”
【你——】
刘胥睁开了眼晴,却见刘进单手扛著石像,另一只手,托著他身上的石像。
別看只是这么一托。
事实上,刘进承受了那只骏大部分力量。
“四叔,到这一步了,別丟了咱宗室的脸面。”
刘进的手臂,微微颤抖。
额头上青筋毕露。
刘胥心里,不由得一暖。
他也顾不得裤子脱落,忙换了口气,重又把石像扛起。
就这样,他迈步往前走。
而刘进一手扛著一头,一手帮刘胥托著。
叔侄二人走上台阶,原本聚在大殿外的眾人,包括汉帝、皇后,也都纷纷让出路来,让两人一同走进了大殿。
砰!
砰!
两声响。
两尊便落在了地上。
刘进拉著刘胥,伏地说道:“征和元年腊日,广陵王与进,扛入宣室殿,祝陛下万寿无疆,皇后青春永驻,汉家千秋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