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霸陵孙氏女(求订阅求月票!)
关中的冬季很漫长!
或许比不得幽州并州那样的苦寒,但依旧难熬。
入冬之后,人们大都进入一种猫冬的状態,特別那一场暴雪过后,更是如此。
天寒地冻的,都不愿意出门。
当然,这也与入冬之后,没什么娱乐项目有关。
可是今年,却发生了变化。
特別是对於奉明的百姓而言,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些乐趣。
奉明县城外的军营,將举行一次大比武。
一开始,大家並不是很在意。
但隨著时间一天天临近,人们的兴趣也越来越高涨。
奉明不少商贾,似乎觉察到了商机,纷纷来到大校场的周围摆摊。
而隨著大比武的开始,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兴致,一下子爆发出来。
第一天,大校场外就来了近千人看热闹。
除了奉明县城的人之外,还有周边几个村镇,以及城邑的人,在冰天雪地中,一个个兴致勃勃。
“真那么好看?”
“好看!”
当晚,回到奉明县城的人,开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起了日间的所见所闻。
“那些个材官,端地强壮。
大冷天,一个个光著膀子,颇是雄武。”
“那些羌氏材官,终究比不得我汉家儿郎。”
“我看未必,有几个羌氏材官,也都雄壮的很呢。我见一个氏人材官,
竟举起百斤石锁,而且连举了十下。那石锁的块头,看上去就嚇人,那材官竟能举起。”
“切,你没有看规则吗?若十下都举不得,便要淘汰了。”
“我听说,材官们的伙食可是极好。成立的李屠户说了,那些材官只在他那边,就买了十头肥猪。其他地方也有收购,过去几日,军营收购了近两百头肥猪呢。”
“老赵家的羊也被收了,好像得了不少钱。”
“那些杀才,竟能整日吃肉?”
“不然呢?如何有那般雄壮体魄—·—·
討论的人,无处不在。
以至於第二天,跑去看热闹的人倍增。
大校场外的几棵光禿禿的大树上,都站满了人。
粗略估算,这一日来看热闹的人,已超过了三千人。
提前在大校场外占居了位置的商贩,也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加上虎豹营骑在第二天又加大了採买的力度,以至於不少人的手里,都有了閒钱。
到了第三日,人数便逾八千,並且还有增加的趋势。
奉明县的县令,也觉察到了这种情况。
於是连夜赶赴军营,求见刘进等人。
这可是奉明置县以来,少有的热闹景象。
他看到了机会,一个能够崭露头角的机会。
毕竟,奉明算不得富县,百姓的生活也一般。
而今年虎豹营骑这场大比武,竟然激发了奉明县的活力。
奉明县令都没有想到,他奉明县治下的百姓,居然有那么多的积蓄。
“君侯,比武还有几日光景?”
已年逾四旬的县令,在刘进面前颇为恭敬。
刘进看了一眼赵破奴和王围。
王围道:“具父母,如今比武尚未开始,目前只是一个大练兵的阶段。
预计大练兵还有两天结束,之后才会是比武选拔。加起来,应该一共五天。
五天之后,便要展开操典。“
“能否延长些时日?”
“哦?”
具县令,名叫具忱。
他舔著脸说道:“奉明难得有如此热闹的机会,君侯此次大比武,令奉明获得巨大生机。不仅如此,还有长安以及周边的百姓,都在络绎不绝赶来。这对於奉明父老而言,也是一次机遇。下官斗胆,恳请君侯將此次比武,能延长到七日。
如何?”
多两天,少两天,其实並不是什么大事。
但刘进並不想这么痛快答应。
只是笑了笑,回答道:“此事,容我与诸君商议方可。』
那县令还要再劝说几句,却被刘进稽首送客。
“其实,多两日也无甚妨碍。”
“哦?”
“君侯所著操典,乃一种全新的练兵方式。
末將以为,可以趁此次比武,提前展开。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儿郎,提前进入操典。“
“会不会有点仓促?”
王围看了赵破奴一眼。
“赵侯,令行禁止,军中大事。敌军偷袭,也是仓促应战,提前操典,
何来仓促?”
“你!”
赵破奴勃然大怒。
王围的话,有点戳他的伤口了。
当初他在浚稽山下,可就是被匈奴人偷袭·—
“这许多日,每日饱食,顿顿有肉。谁若是有不情愿,便赶出去就是。
赵侯,殿下这虎豹营骑的名声已经打响了,还愁召不得五陵少年吗?末將以为可以!”
“王围,你可知你为何不得升迁?”
“我嘴臭嘛。”
赵破奴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一旁看热闹的刘进,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都尉,还不赶快与赵侯道歉。”
王围笑了笑,躬身一揖。
刘进接著道:“难得具忱有如此眼光,延长两日便延长两日。比武推后两日,增加士卒操典。这样一来,与壮士们也有更加充裕准备时间,到时候胜负便要心服口服。”
“如此,便依君侯所言。”
赵破奴也不是真的生气。
只是被王围点了一句之后,有些气闷。
既然刘进已经做出了决定,那边执行就是。
只不过,却要让二人再辛苦一番,调整计划!
到了第四日,大练兵继续。
来到大校场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已经逾万二千人。
大校场外,人山人海。
刘进也带著冯奉世偷偷出了军营看热闹。
不禁为之感慨。
“这场面,快要赶上元夕灯会的热闹了。“
“有吗?”
“当然有,只不过长安城大,人口也多,所以场面会更热闹。”
元夕灯会,也就是后来的元宵节灯会。
反正在刘进穿越前的那些年,灯会已经没落。
前世的小时候,倒是见过。
一整条街都是彩灯。
他那时候骑在前世父亲的脖子上,隨著人流看热闹。那个时候,不晓得有多快乐。
只可惜,后来这种快乐,便消失了!
元夕灯会的起源,便在西汉。
据说是诸吕之乱结束之后,汉文帝登基。
为与民同乐,便在当日出宫游玩。
长安城里家家张灯结彩,慢慢的就演变成了元夕灯会。
可惜,刘进穿越以来,还未曾见过。
他和冯奉世身著便装,在人群中穿行。
不时,二人会停下来,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些零嘴,然后一边吃,一边继续游玩。
那种感觉,有点像后世的尔滨。
“好灵性的野干!”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身边,一抹红色掠过,眨眼间便停在不远处的摊子上。
那摊子的主人,是个猎户。
摊子上摆放著许多猎物,而脚边的竹篓里,则关著一只毛髮雪白的狐狸。
没错,就是狐狸。
西汉时期,人们称狐狸为野干,也有人只称之为“狐』。
那只狐狸的个头很小,应该是一只幼狐。
它缩在笼子里,身子打著颤,惊恐的看著周围的两脚兽。
而那一抹红色,確是一名少女。
她身形高挑,体態修长,大约有170左右的身高。
一身红衣,英姿讽爽。
肋下配著一把宝剑,更增添了几分英武气概。
“嘶!”
刘进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著那少女,有些发呆。
少女身边,还跟著两个婢女。
一个挎弓,一个负一口大刀—————-或者说,是断马剑。
红衣少女蹲下身来,看著那笼子里的白狐。
“这野干可售否?”
“既然摆在这里,当然可售。”
“几钱?”
那精壮猎户眼中眸光一闪,面带微笑,打开竹篓一把將幼狐抓出来,递给少女。
“娘子既然如此喜欢这白野干,五金可好?”
“五金?”
没等红衣少女开口,她身后的婢女便炸了。
大声道:“五金,便是一匹大宛良驹也用不得,你怎敢如此胡乱开价。
红衣少女也道:“五金,有些高了。“
“娘子这话说得好,也不好——-—-你只说那大宛良驹无需五金,可算过陛下征伐大宛,耗费几何?若非陛下令大宛俯首,便十金也不得一匹大宛良驹。咱这白野干,难抓的紧。几个弟兄入山,奔走月余,才抓到了它。我两个兄弟如今还在家中养伤。五金,也是看娘子確实喜爱,才忍痛割爱。否则,至少也要八金。”
“这——.”
红衣少女,露出为难之色。
她面带纠结表情,抱著那白狐,好半天才不舍的递还给猎户。
“太贵了,我不要了。”
“娘子在戏耍我等吗?已经拿走了,却要退货-我怎地再卖与他人?”
“是你递给我的。”
“可你不是接过去了吗?接过去,便是要了!”
红衣少女的脸色,变了。
她沉声道:“猎人,你想坑我不成?”
“你这娘子,倒是血口喷人,莫非看我蓝田猎户好欺辱吗?”
隨著猎户一声喊喝,周围几个猎户,面色不善便围了过来。
而在外围,越来越多的人都聚过来看热闹,甚至把刘进和冯奉世都挤出了人群。
“强买强卖,尔等想要仗势欺人吗?”
“小娘子,我把话放在这里,这野干经了你的手,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否则別想离开。”
“我便要走,哪个敢拦我。”
一个手持猎刀的猎户,上前便拦住了红衣少女。
哪知道,那红衣少女一手抱著白狐,另一只手却一把抓住身边婢女怀中的断马剑。
仓唧一声响。
一道匹练般的剑光掠过。
刷!
剑光过处,那猎户头上的髮髻被斩断,顿时散落下来。
“尔等欺我弱女子,莫不是咱手中这宝剑不利吗?“
围观的人群,顿时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
“那是霸陵孙氏女!”
有人认出了少女的身份,发出惊呼。
“霸陵孙氏女?什么来歷?”
“听说是堂阳侯的后人,自幼好武,喜读兵书,能上马骑射,下马步战,便十余壮汉也奈何不得。
这母大虫,在霸陵可谓一霸。“
霸陵,孙氏女?
刘进忍不住笑了。
那就没错了,果然是她。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只见一队材士走了过来。
为首材官,是个十人將,也就是什长。
他从人群中走出,看那红衣女一手持剑,一手抱著白狐,厉声喝道:“兀那女子,胆敢在校场外持械闹事,扰乱军营?放下兵器,否则便以扰乱军营论处。”
“你莫非瞎了不成,不见这几人拦我去路?”
“材官息怒,非是我等腰闹事,而是这女子拿了我的野干,却不肯出钱“你家野干要五金吗?”
“我出了价,你拿了野干,却又反悔?”
“我—..”
红衣少女,那张俏脸通红。
“分明是你要强买强卖!”
什长沉声道:“可我现在,只看你在强买。“
“我没有!”
“那你手中野干从何而来。”
“我—.”
刘进的脸色,阴沉下来。
“咱们的人?”
“好像是同观佐史的手下——--第一天就被淘汰了,被同观佐史收为部曲“让同观来。”
“喏!”
冯奉世转身就走。
而刘进,则迈步挤进了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
他使出了缠丝劲,身形游走,一股尽力带著周围的人左右晃动,站立不稳。
这缠丝劲,是他在郭解手搏术第十一篇中领悟的一种用力之法,
那些围观之人,在缠丝劲的带动下,眨眼间就让出了一条道路。
刘进从人群中走出,逕自来到了红衣少女身边,探手向红衣少女手中的断马剑抓去。
那红衣少女眸光一凝,断马剑在手中滴溜溜一转。
身隨剑走,反手一撩。
这要是撩中了,刘进的手便难保。
但刘进却不在意,身形隨著少女的步伐转动。
金蛇缠腕。
他的手,隨著少女手腕一转,反手啪的就握住了剑柄。
那少女脸色一变,脚下一个滑步,手掌绕著刘进的手腕一抹,又把剑柄抓在手里。
那长约六尺,重约十斤的大剑,如同玩具一样。
在两人手中不断转移。
时而刘进执剑,时而少女持剑。
但双方都没有下狠招,彼此保持著余地。
大约过了七八招,由於手里还抱著一只白狐,少女多少有些不便,最终失去了控制。
“给我拿下。”
什长见少女手里没了断马剑,立刻大声喊喝。
身后的材士忙迈步上前,哪知道刘进拿了那断马剑之后,在手上一转,
而后双手握剑,刷的就是一招横扫千军。
利剑破空,发出嘶吟。
一股锐气袭来,嚇得那几个材士纷纷后退。
“你干什么,胆敢袭击官军。”
“我记得虎豹营骑,乃平舆候部曲,何来官兵之说。”
什长一愣,隨即恼羞成怒。
“既知这里是虎豹营骑,还敢寻事,必是奸细——-“--给我拿下此人,生死勿论。”
刘进冷笑一声道:“我却不知,虎豹营骑何时再军营之外有了执法权。”
说著,他后退一步,单腿委屈,身形微微下沉。
一手持剑,一手托住了剑刃。
“我也想知道,虎豹营骑都招募了什么货色。』
“大胆!”
那什长勃然大怒,拔剑便要上前。
也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了一阵喧譁声。
紧跟著有人一声暴喝:“何人冒犯主公,奉先来也!”
一个巨汉,手持大戟,大步流星冲了过来。
那什长见状,脸色一变。
刚要上前见礼,却不想巨汉快步走到了刘进跟前,单膝跪地道:“累主公受惊,奉先之过。”
打不成嘍!
刘进见状,无奈嘆了口气。
“起来吧。”
他说著话,转身看向了红衣少女。
『刘进御下不严,令姑娘受惊了。』
而这时,赵安国也站了起来。
他看向那红衣少女,顿时愣了一下。
有点眼熟!
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
红衣少女也愣了一下。
“你是平舆候?你怎么变了模样?上次见你时,你好像没这么高。”
“那时姑娘带著面具。若非有人认出了姑娘,刘进尚不知救命恩人在此,险些错过。”
这红衣少女,正是两月前在长陵邑外,救下刘进和赵安国两人的孙氏女。
赵安国听刘进这么一说,也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指著那少女道:“我想起来了!”
孙氏女笑道:“大个子,你伤大好了?”
赵安国嘿嘿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什长这时候则面色惨白。
赵安国的出现,已经让他大吃一惊。
可没想到,他刚才要动手的青年,竟然是平舆候,皇长孙,司隶校尉,
虎豹营骑之主刘进。
怪不得,他刚才会那般说话。
而这红衣女,竟然是平舆候的救命恩人。
这事件,怕是提到了铁板。
目光不由得转向了那几个猎户,什长心中,骤然生出了一丝杀意。
他们这些人,在大比武第一天的考验中便被淘汰下来。
本以为要被逐出虎豹营骑,却不想同观找到了他们,把他们纳入进了辐重营。
虽说是辐重兵,也好过被赶走。
原因无他,虎豹营骑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隨同观收购食材,以保证后面的训练。一来二去也就和那几个猎户认识,並且在猎户的供奉之下,他答应会予以一些关照,同时会收购猎户那边的猎物。
加之最近比武引发的热闹。
奉明县人手不足,於是便找到了同观,恳请虎豹营骑派遣人马,协助维持秩序。
什长这些人,便是被派来的人手。
可现在———·
刘进,没有理睬那什长。
和孙氏女说了两句,扭头看向了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