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偏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燁良,就像是一个漏风的葫芦,虽然不多,但还是隱隱约约的透露著自身流露出的元魔之力。
“竟有如此差距吗...”
“怎么了?”一旁的燁长老听到了她的细碎,传声问道。
“没事。”
籟萱灵不想把这一发现告诉燁良...
他杀不了他。
端坐於面前的红袍老者正悠閒的喝著茶,从她们进到大堂以后就在喝茶絮叨,虽然还只是隱约明白为何燁长老要拉著自己到这里来,但此番气氛影响下,燁长老真的会选择动手吗?
“赤长老,我有一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身边的燁良收起了笑容,瞪大双眼紧盯著正坐在厅堂之上的红袍老者。
“讲与不讲不必问我,听与不听何须较真?”红袍老者淡淡的看著燁良,“我为我族问心无愧,对你,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年之事是长老会不对,但也不过是为了部族,如果我是上任大长老,也会做同样的事,你想要真相,我为了部族,我们都有不可退让的理由,都有无法容忍的事物。”
红袍老者从身上摸出一块黝黑墨玉,隨手便拋给了燁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好像这是一块毫无价值的石头。
“但我了解你,你这牛脾气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大狩猎不过还有几月就要开始,我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让你与同部族之间產生缝隙,这相当於大长老身份的祖地佩玉暂且交由你保管,这代表著什么不用我解释,曾为长老的你也应该明白!不过,你想要的真相,那就只能自己去寻。”
红袍老者嘆息一声,继续说道。
“我们一族越来越羸弱,从北方奔袭而来的元魔兽又越来越多,曾经那些脱离主城、副城庇护的小村落已经十不存一。”
听到这里籟萱灵忍不住的颤动了一下,低著头不知看向何处,这些都被红袍老者看在眼里。
“我只希望你能看在大局之上,放缓一些时日,等到部族的情况好转,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到那时,一切都隨你意愿!”
看著脸色愈发阴沉的燁良,红袍老者仍旧自顾自的说道。
“我...也隨你处置...”
闻言,燁良猛地站起身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著对方,仿佛已经透过眼神推演了无数次双方较量的场景。
如此冰冷的氛围,即便是傻子都能觉察到不对劲!
而聪慧如籟萱灵,在来的路上便隱约猜到燁良的目的,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
就在燁良即將动手之际,他却发现自己的袍衣一角被籟萱灵小心拉住。
那么多年积攒起的怒火顿时被一丝尚存的理智压制住。
如果没有籟萱灵,以燁良的性子,怕是会直接出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真相如何伤人,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月,虽然还很痛,但伤口已经结痂。
他现在又有了需要他保护的人,他又有了活下去的目的,两败俱伤会害了籟萱灵...
能忍也得忍!不能忍也得忍!不为自己!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燁良不断用这句话压制著內心积压的怒火...
红袍老者看著额头青筋暴起的燁良不由得留下几滴冷汗。
他同样也在赌!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下一盘大棋,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如果自己一方自乱阵脚,那么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有下一次机会。
逐鹿新来的那个將军非同一般!
他耗费无数才埋下的种子还没结果就被自己人搅黄的话,那他便愧对上一任大长老託付给他的一切了...
棋局之上的棋子们皆蠢蠢欲动,不管是哪方,只要下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籟萱灵!你怎么在这?”
青年略显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厅堂之上紧张的氛围,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刚进来的赤雨石。
“想必您便是那个赤爷爷常常提起的上一任九长老,燁良燁叔叔吧?”
抱著青衫老癩『卖』给他的烂剑,踏入房间的青年完全沉浸在其中,丝毫没有察觉厅堂之上的凝重。
“雨石?”红袍老者顿时慌了神,“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你不是在崖壁上练剑吗?”
“赤雨石?”没等青年回答,燁良便站起身来,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搭在青年肩膀上,“原来你就是赤雨石啊!我以为你外出歷练去了呢!是吧?赤长老...”
“牛脾气!”红袍老者顿时无比著急,在没了之前半分的风轻云淡,“凡事好商量!不要牵扯到这些晚辈身上!我与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如有半分假话我必遭天道谴罚!”
“赤爷爷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嘛?”青年觉得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挺暖和的,“你不是常常嘆息说自己对不起燁叔叔吗?正好他来了,你给他道个歉便是了。”
“你爷爷经常提到我吗?”
红袍老者正要出声斥责青年的愚钝,却被燁良抢先问出。
“那可不?他总说我的性格像你,还常常和我讲你们之间的事呢!”
青年老实的回答让燁良若有所思,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也不知何时耷拉下来。
“你们怎么了?”青年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是在谈要紧事吗?那真是对不起了!燁叔叔,我这就离开!”
说罢,便强行拉著一旁有些不知所从的籟萱灵离开了。
厅堂之上沉默了半响。
“他和你...是什么关係?”
被青年这么一搅,燁良的怒火已经消散了许多。
“我们並没有血缘关係...”望著青年已经离开了燁良身边,红袍老者不由得鬆了一口气,“他的父亲只是部族的战士,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四岁。”
“你...倒是变了许多...”燁良感嘆道。
“你也一样。”
“当年长老会行事,与你有关係吗?”
“当年我不过是八长老,直到大长老把席位传给我,我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那青年所说得,你对不起我,又是什么意思?”
“当年大长老带著旗下七个长老前去参加大狩猎,留了我一个半吊子主持护城大阵...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护不住整座城,只能护住內城,只得任由那邪目兽王入外城...”
话音未落,燁良便一记崩山拳照著红袍老者命门轰来!
而红袍老者不避也不防,任由其向自己轰来。
“为何不避!!!”
盛怒的燁良咆哮道,可拳却停在了红袍老者命门之前。
“不论如何,我的確对不起你的妻女和外城的族人...”
此刻的红袍老者没有半点赤晶一族大长老的风范,仿佛只是个寻常老者而已。
“你有何对不起的!!”燁良抓起老者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你有何对不起的!”
赤长老看著燁良双眼中打转的泪水沉默不语,只是任由他摆布自己。
片刻,满脸痛苦的燁良便放下老者,匍匐在他面前脚下失声痛哭。
“你有何对不起的...你有何对不起的...你有何对不起的...”
面前这一情景,仿佛是回到了当年事情刚刚发生之时...
痛恨自己辜负了青年信任的中年只是沉默不语的看著,失去一切的青年则是匍匐在他脚下,失声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