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雨石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是阴沉,但並不妨碍他上崖练剑。
四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祖地崖壁上练习剑法基础,演武淬魔是一点都没长进,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为何学剑...”
在挥出一记夹带著汗水和雨水的剑招后,青年也不忘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他请教过师父,甚至去问自己早已超过的父亲,但都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你这小子倒是死脑筋,”说话的是躺在树下的青衫老癩,“这崖壁之上的雨天拿著铁器可是会遭雷劈的,你就不怕?”
这时的青年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原来下雨了...”
他就说今日的练习不对劲,出剑的速度平白的慢上许多。
此时的天空中一片闪烁划开云层,隨后便是轰隆奔雷袭来,炸响天幕!
“这份死脑筋倒也算半分天赋...”
爬起身来的青衫老癩拍了拍屁股,径直走向青年,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又顺著滑下。
如果凑近看个仔细就会发现,雨滴落在他身上还有几根头髮丝的距离后便顺著那层空气滑下...
“得了,”顺手接过青年的剑,青衫老癩隨手耍了个剑,“就你这悟性,怕是下辈子都难以明白,就当是这些天酒肉的缘分,咱教你一招吧。”
“此招名曰奔雷,是咱一位故交好友在登仙台的时候悟出的,不讲杀伐果断,不究招架护身,只求一击破敌犹如奔雷。”
青衫老癩隨意的不像是在耍剑,活像一个老疯子拄著剑当拐棍。
“这剑技没有三招六式也没有七招二式,只有一招一式,能参悟多少,看你自己的眼力了。”
只见青衫老癩双手握剑,眼中的隨和变得凌厉,马步猛地下沉如同受到了千斤之重!
看著他的脚掌陷入地面,就仿佛那把长剑在此刻变得无比沉重!
隨后的情景让一直在磨链出剑速度的赤雨石目瞪口呆。
慢!太慢了!
比起他自己的剑,青衫老癩的动作慢的让赤雨石瞠目结舌。
只是异常简单的抬手式和顺劈,就像是一个学过马步的孩子拿著木剑练习劈招,毫无出招前的凌厉和厚重。
可就在青衫老癩出招后的一息时间里,前方三步之外猛地出现一道黑影重现这简单一式!
只不过这一次速度快到让青年都没看清,只是依稀看到一个影子出现劈砍。
轰的一声炸响天际的音爆紧隨其后!天空中的那一块遮蔽一切的乌云竟被生生劈开!
“所谓奔雷,便是闪电般出击魅敌,以奔袭之势后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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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
青年呆滯的接过青衫老癩递来的剑。
剑身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显然是没能承受住如此狂暴的力量。
可那慢悠悠的一击是如何做到如此迅猛的?
等等...
“看似慢悠悠的一击实则无比迅猛,如同前辈的剑...看似迅猛的一击实则慢悠悠的,如同我的剑...”
青年的碎碎念全被树下老癩听了个真切。
“张青云,咱看你是后继有人咯...”
青衫老癩带著感慨看著不远处参悟剑法的青年。
“只可惜这传承者並非你人族,深知大意的你肯定能明白,但你一手创办的剑宗能否接受呢?怕是难咯!”
青衫老癩望著晴朗的天空感慨万分,而一旁青年?则又开始练习剑招剑式了。
“不过你的传承总归不能真砸咱手里,这么多年岁了,鲜有人能从你的奔雷里悟出什么,再不传道,怕是传不出去了。”
没让他挥舞两下,那布满裂痕的铁剑终於碎裂一地。
“咱求你別怪咱草率,如今不比太平岁月,局势是愈来愈坏,人族已是强弩之末,那樊伽道祖也是后继无人,这初源天下离那万劫不復之渊还有多远?恐是不过数百年罢?”
青年收拾了满地的碎剑,正准备下山取剑。
“慢著!”青衫老癩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带著剑鞘的剑,“用这个,以后练习奔雷都用这个。”
青衫老癩隨手一扔,那把剑便飞了过来,看著轻飘飘的,等到触地之时却宛如巨石一般深深嵌入土壤,还扬起不少小石子。
费了几番功夫將其从地上拔出,青年得以近距离窥视这把『烂』剑的全貌。
是的,一把锈蚀不堪的烂剑。
通体都是绿黄铁锈,握在手里还抖擞著落下点点锈渣,闻著也是一股浓烈的恶臭,像是六月天曝晒荒原的腐尸发出的味道。
可偏是这么一把烂剑,却重的要命!
如果不是青年已有宗师之境,能轻易举炉扛鼎,否则连拿起这把烂剑都难。
“这曾是把神兵利器,可惜剑灵消逝,它的主人也不在了,如果以后你能寻到深海玄铁铁母、凤羽琉璃髓这等铸兵异宝兴许能修缮修缮,至於能否诞生新的剑灵,看你自己的造化。”
青衫老癩挠了挠屁股,继续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在练会奔雷剑后把它扔了,隨便你怎么处置都行,明日记得拿个十万两白银给咱,咱的盘缠用尽了,权当是你报答咱的传道之恩吧!再过一段时间咱也该走了。”
青衫老癩的话青年全听的仔细,可后面的十万两白银,一下子让他措手不及。
“前辈!晚辈家中虽然算得半分殷实,但十万两白银一天一夜也筹不出,而且这剑过於贵重,如何只值得区区十万两白银?恐是十万两黄金都还算少得了,晚辈实在是没法接下!”
青年在握住这柄烂剑时就明白这剑非同寻常,因为这剑从被他握住开始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吸收青年散发出来的元魔之力。
虽能感受到这剑对他的元魔之力有些许排斥,但也明白此剑绝非凡品!
“要你拿著你就拿著!”青衫老癩极不耐烦的回应著青年,“你家有多少余银就明日一併带给咱就是,这破剑在咱这咱都嫌他占地方!”
说完,那青衫老癩如同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青年。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青年给青衫老癩行了个恩师礼,“晚辈这就下山去筹备银两!”
不知是青年的错觉还是怎的,手中的烂剑好像微微颤动了一下。
大抵是错觉吧,因为此时的青年异常的兴奋,拿著剑的手都在发抖!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帮身为部族战士的父亲递剑时的感觉一般无二。
“还有不到几年登仙台就要开启了,咱不想继续苟活了,你们剩下的传承咱也一併交给顺路的有缘人罢,在你们走后一切都变了,现在的咱只想要逃离一切,这份煎熬等咱也下去幽都以后在说与你们听罢!”
望著青年下山的背影,青衫老者不再佝僂著背,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疯人模样也被平静和死寂替代。
那双明亮且污浊的双眼,已经被黯淡却清晰的双眼取代,做出决定的他仿佛卸去了那无形於肩膀的重担,这让他得以喘息几口。
“封印应当能撑个数百年,到那时如果天下已经墮入深渊,那么运转大阵就已经毫无意义,也就不需要咱的帮衬,希望你们能理解咱的自私,如若终局已定,那么咱亦去也,也只能去也...”
青衫老者立於祖地崖壁之上俯瞰远处曲魔森林方向尽头的延绵雪山如同石化。
观上许久,不曾动弹...
...
这是籟萱灵第一次切实的从某个平平无奇的人身上看到丝丝缕缕的元魔之力飘絮。
在踏入七境之前,她根本察觉不到这一丝异样,自然也感受不到端坐於面前老者的威压。
如今在实力大涨过后,那老者身上虽没给她带去多少压力,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一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