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过片刻功夫,立马有人进到房间,那人是一位俊俏侍卫,手持鱼腹剑、身著束身衣,“有你的书信。”
“是我二哥的吗?”
“是刘家公子的。”
一听说是刘家公子的,原本一脸神伤无趣的李家小姐立马欢喜起来,屁顛屁顛从窗边大步走向那名俊俏侍卫。
在胡乱拆开信封后,信上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她还是看了个仔仔细细。
“快!”李家小姐显得很兴奋,“富贵,你和我一同去选一身好看的衣裳!”
彼时,被叫做富贵的侍卫满脸惊讶!
自从他听令於李家二公子,做了大小姐的贴身侍卫后,就很难看到小姐有过笑容,所以今日之事算是让他吃了一惊。
“別愣著啊!快过来!”
“额...是!”
屋外银杏树的金色落满整个庭院,屋內的两朵娇开的璀璨动人。
...
“你真的把她约出来了?”
被刘元浩从书堂叫出去的张问,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可不?书信都让小豆子捎过去了,我答应了你的。”
而那刘元浩,正双手抱胸一脸得意的用鼻孔看他。
“不是玩笑?”
“不是玩笑。”
“就在明天?”
“就在明天。”
“如此突然?”
“如此突然。”
此刻张问的神情复杂,一边是能再次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兴奋,另一边却又不知道与她在一起后该做什么的恐惧。
“但是!”
“但是?”
刘元浩一脸神秘,食指朝天不断旋转,像一个牛鼻子老道正在装神弄鬼。
“有个问题。”
“有个问题?”
“这个问题需要你来帮我解决才行。”
“帮你抄讲义?”
“噗嗤!咳咳...”
这一句的未雨绸繆差点让刘元浩被口水呛死,那一幅见了鬼的模样张问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你怎么知道?”
“每次少爷有问题,都是这个。”
“还叫少爷呢?”
“大...大哥...”
“嗯?”
刘元浩骚包的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假装听不见。
“大哥!”
“嗯~”
这时刘元浩莫名的就想起了先生。
想起了先生之前装聋作哑的时候,这下他也明白装聋作哑的感觉有多爽了。
“那这讲义...”
不等刘元浩挤眉弄眼的暗示,张问便接过他的草书。
“我抄!必须抄!不就是四本经典、五本经义么,给我半个时辰就行!”
“很好!不愧是二弟!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鼻孔朝天的少年装模作样的摆了摆手指。
在撂下一句,『那么我就不打扰你发挥才干了』后,大摇大摆的就走出了学堂。
说时迟那时快,刘元浩前脚踏出学堂,后脚就有人踏进学堂了,不是別人正是捧著酒壶的先生。
“坏事了...”
在先生踏进学堂的一瞬间,张问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听见脑袋里嗡嗡作响,却没了反应。
反观先生,由於这些天刘元浩对他那是指东不敢往西的態度,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此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这还没到下回就继续犯案!
在加上路上喝了不少,有些乏了,所以也没看这学堂之上有没有少人,进来之后也只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抬起脚放在了讲台上,打起了闷呼嚕。
这时张问才如释重负,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在这无解之题上求解。
可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必解此症的良方,除非刘元浩在进屋之前就看到先生,並且躡手躡脚的进屋,来个偷天换日!否则明日之事多半要黄。
但这就是最令人绝望的一点,张问他...可能比刘老爷都还要了解刘元浩!
这个马大哈刚刚鼻孔朝天的离去,那一脸的容光焕发,多半也会鼻孔朝天回来!
还有可能人还没进屋就开始大喊大叫!这样的声响肯定会惊动小憩的先生!
一想到这里,张问脸色发白,脑袋发晕。
他不知道如何解这一题,他也想过同先生请假解手,然后去找刘元浩,但那样的话必然会把先生叫醒,这就本末倒置了。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候,身后有人戳了戳他的背。
“看看...”
是秋,她递给张问一张纸条。
“让我悄悄出去?”
看过纸条內容的张问稍加思索便眼前一亮,想到了!这就是这无解之题的解!
张问自己也悄悄出去,然后再与刘元浩商量一同回来就行了!
最多说一起去解手了,而完全没有注意堂中有没有少人的先生丝毫不会怀疑!
这雪中送炭的主意是身后的秋想的,这让张问忍不住往身后看去。
只见秋也满脸愁容,在注意到他在看自己后,秋眼神示意让他赶紧行动。
其实秋在他们身后洞悉了一切,她也想让刘元浩明日休息,这样她也能借著贴身丫鬟的名义跟著刘元浩一同出去。
自从上次刘元浩在外面闯下大祸后,老爷就一直禁他的足了。
秋做梦都想在和刘元浩一同上街!所以自然帮他们瞒著先生行这『苟且』之事。
这下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不再犹豫,张问缓慢起身,躡手躡脚的往学堂外走去,立马贯彻这个计划...
而学堂里的其他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但他们可不会多事,也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被生活磨去锐利的他们,只是一颗颗蒲公英的种子,最擅长的事便是隨风飘摇。
当然,这可不能怪他们。
他们只是『运气』不好,『恰巧』生在了毫无地位的家里;『恰巧』只能在社会的底层挣扎;『恰巧』活著罢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能被先生选中来他的私塾读书,已然是莫大的运气!
如果没有先生的话,他们也只能和他们的父辈一样,就像他们的父辈和他们的父辈一样。
尤其是知道张问他们几个是和大家门户的公子是一伙的之后,便更加不敢多事。
可悲的是在先生教他们的学问中,第一堂课便教的是人人平等的『奇怪』观念。
对他们或者这个世界来说,人人是不会且不可能平等的。
而更加讽刺的是,以为自己已经贯彻人人平等的刘元浩一行人,正无意识的享受著刘府带来的这种『特殊』待遇。
先生其实也知道这一切的矛盾与不合理,可他能做的太有限了。
所以他选择在他还活著的这些日子里,儘可能多帮帮这些『恰巧』出生的人。
但活过几世的他『早早』的知道了一些事...
以至於让他这样一个曾经如此执著於证道求仙的人,放弃这漫漫长生路,变成现在这只能算的半个仙人的游散模样。
不是学问的渊博让他更早的认清了这个世界,只是『恰巧』他活了这么久罢了。
改变他的,也『恰巧』是他诞生在乱世战国时期的前世所经歷的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在这之前还『恰巧』的结识了一位为自己国家抗爭而英勇就义的英雄。
还在那个下午『恰巧』知道那位英雄的妹妹被他所保护的百姓逼做了娼妇…
於是乎...
在经歷了那个世人眼里平平无奇的下午后,先生无奈的感到警觉並绝望。
他绝望的不是这个世界病了,或是他自己要疯...
只是警觉的发现,在出生后便开始教导他走向正確道路的这个世界自己...
根本没有那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