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郭得禄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此时已宵禁许久,绝不会有普通黔首走动。
但是,这“噠噠”的声音持续地响著,而且越敲越急,郭得禄狐疑地站起身来,眯著眼睛来到了院子中。
这次,他终於听清了,確实有人敲门。
“何人在外面?!”郭得禄高声问道。
“里正,是我啊。”里门监尹卓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这么晚了,你有何事?明日再说!”郭得禄是尹卓然的上吏,自然端起架子。
“.—”尹卓却顿了顿,才接著道,“义使君来了,在问门外,让你去见他!”
“义使君!?”郭得禄顿时就一惊,顾不得再打官腔,连忙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砰”的一声,门板被一脚踢开了,直接撞到了郭得禄的面门,后者被砸得是头昏眼。
“尹卓!你急著作甚!”郭得禄牙咧嘴地大骂道,正当他还想再出一出气时,一个冰冷的傢伙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竟是一把极锋利的环首刀!
之后,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死死地捂住了郭得禄的嘴。到这时,郭德禄才看清,这人哪是尹卓,而是个黑衣蒙面男子。
至於刚刚与他搭腔的尹卓,则如同一只稚鸡一般,正被另一个黑衣男子钳制在门边。
而且,不只是两个黑衣人,门外那浓重的夜幕当中,人影幢幢,居然有几十人之多。
糟了,竟遇到强人劫掠了!
北闕甲第在长安腹心之处,许多勛贵豪猾住在其中,治安比其他的里好不少。
而且,隨著万永社的崛起,这三四年,长安城內成群的强人盗贼亦少了许多。
但是,不是说便没有岁人!
时不时,仍会发生灭门案,且查来查去都没个结果。
郭得禄顿时就懊恼又后悔,怪自己刚才太过大意了,竟鬼使神差地把门打开了。
“鸣鸣———.呜鸣———”郭得禄不停地扭动挣扎起来,更瞪大眼晴,不停地求饶。
“我倒是可鬆手,鬆了手,你莫乱叫,否则—.呵呵————”捂住郭得禄嘴巴的黑衣人冷笑了几声,用刀拍了拍他的脸。
“鸣鸣—.”郭得禄自是不停地点头。
“好。”黑衣人说完之后,便鬆开手,又把郭得禄推入院中,扭头让身后同伙进院关门,不多时,二十个人便进来了。
“豪、豪侠!本官颇有家訾,放了我,都可进献!”郭得禄惊恐地四处张望道。
“呵呵,我等都进门来了,你的浮財,还用你交?”黑衣人非常平静地反问道。
“是、是我糊涂,未说清楚,在城外,我有田庄,那里藏有三十金!我可指引。”郭得禄连连拱手求饶。
“你倒又说错了,哪有贼盗拿隔夜財的?你是想让我等死啊。”领头黑衣人笑道。
“不敢不敢,只是.只是”郭得禄张张嘴,但到了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整张脸渐渐就变灰了。
“哈哈哈哈,这里正以为我等是为了钱。”领头黑衣人大笑,站在四周的黑衣人亦小声地嘻嘻哈哈笑道。
“豪、豪侠,尔等想要什么,只管说罢,我、我还有二小婢,拙荆亦有几分姿色!”郭得禄询媚地求道。
“直娘贼!你这软货!”领头黑衣人眼光一冷,极尽蔑视地骂道。
“我、我”郭得禄不知是哪里说错,更加急得不知如何言语。
“告诉你无妨,今日,我等便是为你的命来的!”黑衣领头人恶狠狠说完,才再道,“尔等速去办事!”
“诺!”眾黑衣人一拥而入,朝后院厢房衝过去。
“啊!”郭得禄哀喙了一声,裤襠处传来了腥臊。
“里正”尹卓似乎还有话想说,却马上被一黑衣人拖了出去。
“怂货!杀你倒脏了我的手!”黑衣领头人说完,便拖著郭得禄向后院走了过去。
一阵短暂的骚动过后,郭宅便又重新归於了寧静,除了前院那两匹马时不时喷鼻,再无旁的声音传来了。
一夜无话,几个时辰转瞬过去。
卯初时分,天还未亮,冷风阵阵,巷间看不到任何一个黔首身影。
忽然,一阵穿的声音响起,几个铁鉤爪就被甩到了间门口上方的桓墙之上。
而后,十多个黑衣人便翻墙而入,稳稳地跳到了间门之后他们四处张望一番后,便找到了方向,分成两路,朝里正郭得禄和里门监尹卓的家宅的方向快步地跑去。
未过多久,其中一队七八人便来到了郭宅的外面。他们各处看看,找准院墙矮处,叠著人梯翻进了院中。
几人的身手都非常好,从院外到院內,仅用片刻,一看便知平日没少做这样的事。
进院之后,这几人又从腰间拔出匕首,凑到院中,似乎想要商议,该如何杀进去。
可是,他们还未说话,前院厢房和正堂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昨晚头拨来的黑衣人立刻从各处冲了出来。
黑色衣服看著很相近,蒙在脸上的黑布更差不多:但是,先到的那批黑衣人之中,有一半人拿著大黄弓!
於是,一时之间,被围在院中的后一拨黑衣人都有一些发懵。
他们生出个念头,难道被別人抢功了。
“敢问”一个后来者站出来拱手,竟昏了头地想要攀谈。
“问个屁!”一个先到者狩笑了两声,便猛挥手,他的同伙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弯弓搭箭,
然后放箭!
“嗖嗖嗖!”在一阵破风的声音之中,十支箭朝射向后来者,接著,又是一阵吃痛的惨叫从院中传出来。
“留两个活口,其他的,全都宰了!”下令的那黑衣人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