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城中火併:你扮匪,我扮匪,看谁黑吃黑!
“..—”刘嫖站在正堂前,很快便听到一阵悽厉的鸣咽声从狗舍处传来,自是很满意。
她再看了看站在面前若寒蝉的眾门客,脸色渐冷,值此关头,得好好敲打敲打他们。
“尔等好好做事,莫像这狗一样惊慌失措,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刘嫖意有所指说道。
“诺。”眾门客自然忙不选点头。
“..—”刘嫖昂著的头轻点了点,眾门客確认主家没有旁的话后,才纷纷行礼退出去。
刘嫖居高临下地看著眾人的背影,得意、怨恨、愤怒、恐惧忽然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又抬头看了看那清冷的圆玉盘,终於感受到了一阵阵寒意,僵持片刻,才缩回房中。
隨后,门也“眶当”一声关上了,整个院落这才终归於寧静,阵阵嘆息从各处传过来。
当刘嫖在院中对著门客大发雌威,以“杀犬”来威他们时,有义里问右丁字巷一处宅院的门从內打开了。
一个提著灯笼的中年男子在门前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才进去,正是刚刚结束今晚夜巡的有义里里正郭得禄。
这两进两出的宅院,正是他从父辈的手上继承下来的最大的“一份產业”。
郭氏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但祖辈却是在郭外乡野种地的农户,名声不显。
后来,靠农閒时织履贩席,每年赞上几百钱,才逐渐发跡起来。
先多买了田地,而后又雇了佃户,买了奴僕。
接著,又一边赚钱不断买田,一边带著佃户开荒,一边继续织履贩席经过几代人不停生发,郭氏一门总算从外郭的村子搬入了长安,还住进了北闕甲第,更混上了里正这官职。
当然,在这几十年间,亦有不少奇遇和谋划,多多少少不可为外人道也,
在北闕甲第,郭氏算是小门小户,但七八万钱的家訾还是有的,再加上身上这斗食的品秩,郭得禄很满意。
此刻,他的的五个子女早已经被他的夫人许氏哄睡了,家养的一个老奴和两个小婢也已在厢房渐渐地酣眠。
唯有刚刚给他开门的许氏候著他,並且在厨室之中给他备下了一份夜食一一这是他三年前当上里正之后形成的规矩。
郭得禄与许氏走进正堂后,后者先用陶盘装来清水让前者洁面,待其在榻上稳稳落座之后,便又匆匆地走出了正堂。
不多时,郭氏端来了一个小食案,案上是一双著、一个勺和几个粗陶碗盘,碗盘中则是一些寻常的吃食。
一大碗粟粥,是从晚膳中剩下的,又重新添了水,已经稀得能看见人影了,若沥乾的话,至多有一合米。
一小碟旨蓄,里面有芥菜、葵菜和冬笋,因是两年前醃製的,已有些泛白,甚至还能看到些纤细的白毛。
两三片束,是前年腊的,放足了粗盐,所以切得非常地薄,表面透著缕缕蓝光,看一眼便觉得极佐饭。
一碗薄菜羹,是用熬煮束修的油水混合了干葵菜煮的,又滴了几滴猪板油,加了几粒盐,胜在一个清淡。
穿著一身旧袍服的郭氏手脚非常地麻利,將食案架在方案上,又將这些吃食一道道搬好,没有任何差池。
待她退到侧榻上坐好之后,郭得禄却把眉头了,他拿起著,很是不满地敲了敲方案,然后看向许氏。
“今日你出门拾到钱了?”郭得禄问道。
“妾身並、並未拾到钱。”许氏疑惑道。
“铺张啦!”郭得禄嘆了口气,又敲了敲那碟束修。
“夫君,妾身看你这几日操劳,所以才多切了一片束修,这肉不算多。”许氏连忙说道,倒是不见惊慌。
“罢了,我知你是好心,可我郭家发跡,靠的便是节俭,否则怎能到这北闕甲第住?”郭得禄正色说道。
“是是是,夫君说得是,郭氏一门发跡,靠的便是节俭,只是—”许氏说完又道,“只是切都切了。”
“切了亦可以再收起来。”郭得禄说完,只將一片束修挑到装旨蓄的碟中然后道,“明日早起我再吃。”
“诺。”许氏只好作罢,將装著剩下两片束修的碟子收到了食案上。
“嗯,这般才算像话。”郭得禄看了看案上剩下的吃食,终於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开始享用了起来。
他先是將一半旨蓄夹入了粟粥当中,然后又猛地搅了搅,才稀里哗啦地喝下去,那声响就像是牛灌驴饮。
待粟粥喝得精光之后,他又转著碗將碗壁上的浆水细细添乾净,最后,才把片束修放到口中慢慢地咀嚼。
这束修是猪肉腊製成的,因为这是头病死的猪,买肉时价格极便宜,一斤五钱,否则起码一斤要二十钱。
猪虽然是病死的,但是加了足量的盐,又风吹日晒两年,早已没有任何异味了,反倒越咀嚼越觉得咸香。
郭得禄半闭著眼晴嚼了足足半刻钟,才心满意足地咽下,又意犹未尽地擦擦嘴,最后才放下了手中的箸。
“好,吃得很好。”郭得禄点点头。
“..—”许氏见自己夫君饭足菜饱,也鬆了一口气,她犹豫片刻才说道,“夫君,贱妾有事与你商议。”
“嗯?何事?”郭得禄拍著肚皮问。
“晚膳之后,你与我提起,说廷尉正將你找去了,我怕有变故,想带著孩儿们到城外避几日。”许氏道。
“嗯,此事,倒也不打紧,我左不过收了那楚服的薄礼,加起来最多两三千钱,不打紧。”郭得禄摆手。
“巫蛊之案,干係太大了,今日廷尉卒在里中大肆抄检,四周邻人都想躲一躲。”许氏脸上不免有忧色。
“庸人自扰!”郭得禄摇头晃脑地笑道,“廷尉正说了,若是真能抓住那楚服,他会上书为我请功的。”
“只是-此事可与宫中的贵人连著啊,我等只是普通的黔首,牵连其中,只怕祸重於福。”许氏再劝。
“......”
郭得禄没有接话,他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许氏所言极是,他想了想道,“嗯——便依你所言。”
“那我现在便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动身。”许氏鬆了口气道。
“嗯,你且去吧。”郭得禄摆了摆手,许氏微微頜首,收拾碗筷,便自退下了。
郭得禄则歪坐在榻上,隨手翻了翻身后的书函,找到了一卷专讲房中术的古书,津津有味地翻看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刻钟,当郭得禄看得下腹有些热时,院中竟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