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仍要谨慎,我等只是闹事,莫反被牵扯到。”闻禄未再劝,
他们都是灌夫拔擢起来的,性情自然有相似之处。
“我等晓得,自当机敏些,不会莽撞行事。”灌阳自得道,灌阴亦再附和,
重亭卒亦笑。
“好,这时辰已经不早了,尔等快去快回,今夜营中照例给尔等备了酒食。
”闻禄笑道。
“诺!定然用命!”灌氏兄弟行礼回答道,身后那二百兵卒亦鬼哭狼豪一般呼喊了起来。
而后,二人便率这些兵卒从一处偏僻侧门离开了北军大营,再分成一什一什,各自赶往长安城西城北的各门,寻找黔首下手。
灌夫早已经提前吩咐过了,捉到一个人犯,可领五百赏钱。否则,这些兵卒也不可能那么肯干用命。
平日,灌阴和灌阳都会分头行事,一人在西,一人在东,各自主持一处大局。
但是,今日不同,他们二人竟然一齐出发,带著两什人马,急急忙忙地朝著北城郭的某个方向赶去。
他们的目標是北城郭一处名为“柳苑”的院一一今日晨间便有心腹带来消息,在这院中,似乎藏匿著许多的巫蛊之物。
这院和斗鸡寮因为见不得光,便衍生出了诸多禁忌,常常会祭祀各种鬼神,亦会使用邪术,倒也真是“巫蛊”的聚集地。
然而,这並不是灌氏兄弟今日匆忙的原因,他们如此著急,並不是为了破案,而是谋些利益。
借“巫蛊之案”的由头,向间巷间的黔首和豪猾索些钱財,那可是一条千载难逢的生財之道。
巫蛊之案事发一个多月,他们便藉此得了不少的横財,尤其是最近的三五日,刮到的財物便值二三方之多。
这几方钱与灌夫数千方的家訾比起来极少,但是对於灌氏兄弟而言,却又是极大的一笔出息,所以,他们自然不愿意停手。
不仅是灌阳和灌阴二人,他们魔下的兵卒亦藉机敛財,多多少少得了些好处,干劲才这么足。
院里的营生来钱极快,浮財自然是不少,今日捞到了机会去勒索,自然是要“兄弟齐心”!
更何况,去院可不只能敛財,说不定还能“敛”色。
这柳苑虽不及山水庄园有名气,但苑中婚妓也是色艺双绝,在长安城及关中一带是名声在外。
灌阳和灌阴自然也曾经去逛过,所费不菲,不能隨意留宿,如今若有了把柄,岂非自由出入?
带著这种想入非非,兄弟二人走得非常快,紧隨其后的兵卒亦知今夜有好事,一个都未来下。
为了掩人耳目,眾人並未骑马,紧赶慢赶来到柳苑所在的长章乡东明里时,
快到酉正一刻了。
再过三刻多钟,长安便要宵禁。
此时天色半明半晦,日头早已落到了山下,但是閭巷间仍然没有完全黑下来,只是极少看到閒杂人等在走动了。
这没有人好啊,做事更加隱秘。
东明里的里正见这个时辰有人来,起初还想阻拦一番,可一见到灌阳和灌阴的面目,立刻便缩回了旁边的门房。
灌氏兄弟得意地冷哼了一声后,便大大咧咧地衝进去,直接奔往了甲字巷口,隨后柳苑的大门便出现在了眼前。
此刻,门前掛著几对点燃的红绸灯笼,正散发著红光,如同妓唇上的胭脂,不停地撩拨、挑动著眾人的心弦。
灌阳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挥了挥手,將灌阴和一眾兵卒全部都召集了身边。
“今日,是个美差,不只能拿到钱,说不定还能———”灌阳没说完话,而是猥琐地笑了笑。
“嘿嘿,我等晓得,我等晓得。”几个什长和伍长跟著猥琐笑道,其余的兵卒亦挤眉弄眼。
“我等今日来办案,莫怕弄大,进去后只管抄检,莫急著索浮財,先將他们的胆给嚇破!”灌阳咬牙切齿说道。
“只怕院中有客商,若传出去,反而不美吧。”一个粗矮的什长说道,他是灌氏兄弟心腹,以“小陈平”自居。
“现在还是正月里,客商不多,尔等看一看,可有人上门?”灌阴比其兄更聪明谨慎一些,早已观察到了此事。
“夜深人静,当真好查案,两位小將军,高,实在高。”小陈平碘著脸笑著奉承几句。
“尔等若是搜检到了巫蛊之物,亦不要声张,只需交给我,由我来与院主晓明利害。”灌阳再道。
“诺!”周围的兵卒自然应答。
“走!办事!”灌阳举起手中的硬木棍往產方一挥,便带著魔下直接扑哲了那柳苑的大门。
几十步的距离,眨眼便可跑完,眾人冲入门下之后,立刻就开始“桌球乒兵”地砸起了门。
只是短短片刻,这门便打开了,一个小撕探出了头:看见冲在前头凶神恶煞的灌氏兄弟后,他一颤,急忙想退回去。
灌阳哪会给他机会,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小斯衣领,將其变门中拽了出来,
灌阴则带人將大门踢开,直接冲了进去。
“你这竖子!竟然还想跑!?”灌阳狩笑道,伸手拧了拧这清秀小廝的脸。
“尔、尔等是何人,竟、竟敢来砸门!”被嚇得脸色苍白的小廝颤声说道。
“我等是北军爷爷,来查巫蛊案!”灌阳亦不解释,拖著这小廝走进院中。
此刻,灌阴抢先一步安排兵卒关防住了產院的各处,並下令亲信开始抄检。
一时之间,打砸咒骂之声便在院中选起。
但是,不知道为何,院中的客舍竟牢牢变里锁住了,似乎还加上了顶门门,
一阵打砸,居然未將任何一间客舍衝破。
而產院通往后院的迴廊上居然还分別修上了几道门,同样费尽了力气,也无法推砸开。
北军若想破门倒也不是难事,但灌夫他们未带破门的器械,连兵刃都没有,
一时间,竟拿这些不厚的门束手无策了。
於是,在这情形之下,灌阳和灌阴他们这二十多人,反倒像是步入了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