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樊千秋布网抓典型:今夜不剿盗匪,只杀官兵!
樊千秋听完杜周的话,冷笑了两声。
清冤案,抓诬告,搞公审,舆论战·—这些还不够。
而且,还得树典型啊,这典型,只能是中尉灌夫了。
“看来,中尉是向本官泄愤啊,这灌夫非善类。”樊千秋冷笑道,“他如今不是为了立功,是为了整我啊。”
“整?”简封等人疑惑地反问,他们自然没有听过这个极具时代色彩的字眼。
“嗯,整治。”樊千秋笑著解释道。
“那些枉死黔首的亲眷定会有极大的怨气,若人再死得多些,间巷的形势,
恐怕还会有波澜。”简封再道。
“如此说来,本该维持长安治安的中尉寺,倒成了祸乱之源?”樊千秋故意把这话说得重了些。
“使君英明。”眾人齐声道。
『还有二十日,不能再让灌夫胡闹下去了。”樊千秋沉声道。
“全听使君的调度!”堂中眾人齐声答道。
接著,樊千秋便將心中的谋划详述了出来,简封等人领命后,立刻便动身,
各自依计去行事了。
是日酉初二刻,距离宵禁还有大半个时辰,虽然天色未黑透,但在外行走的黔首已开始稀疏了。
这几日是晴天,城中风波文稍稍平息了些,黔首们心思稍定,否则间巷间只会更加地冷清无人。
但是,要进城的黔首仍要在各处城门排队,接受巡城卒严苛的抄简和搜身:
因为各处城门司马,都是中尉的属官。
北军大营位於北闕申地北部一一西边是戚里,东边是建章乡,北边是北城郭:非常靠近长安城地理意义的腹心处。
整个大营被横纵三条巷道大致分成了十六区,中间一区是校阅场和北军大营,其余各区恰好用来驻扎一部的汉军。
一部汉军满编是两千五百人,但是极少满编,通常只有两千人上下,有时候,因为些不可说的缘故,仅仅有千余。
所以,这整个北军大营最多可容纳近四方人,但如今其中十部已调往了边郡,所以营中只有万余人,便有些冷清。
而调往了边郡的这十部汉军全部都划归车骑將军卫青来统带,所以,中尉对北军只有一半统兵权,更没有调兵权。
平日,若没有皇帝下发的符节、詔书和虎符,北军不能隨意大规模调动,只能按照部署固定值守,避免有人不轨。
而值守的布置,虽由中尉安排,却需丞相首肯,更要皇帝盖印,不可隨意更改。
中尉真正能够调动的,便是由其属官中垒下辖的那一部人马,同为两千人上下。
中垒魔下的这两千人,最初负责北军大营內外的把守和巡视,还要监督军纪,和后世的“纠察”“宪兵”相类似。
因为同样是监督不法,中垒的权责开始放大,执法范围也扩展到长安城內外,执法的对象更从汉军推及到了黔首。
总之,很像是“警察”“纠察”“宪兵”“五景”的结合体,权力非常地高。
酉时二刻的钟声刚响,和之前几日一样,品秩为千石的中垒闻禄来到了校场,站在点將台上等待。
不多时,两屯兵卒一共二百人列队开入校场,在点將台下列好了队。
这二百兵卒都未著甲,而且只穿黔首的便装,更没有携带兵器利刃,只是人手拿著一根木棍而已。
若不是在北军大营里,这些兵卒便不似汉军,更像间巷里的私社子弟。
“闻中垒!人都齐了!”为首的两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向闻禄行礼。
这两个长得九分相似的年轻人名叫灌阳灌阴,是灌夫胞弟的双生子,自幼跟在灌夫身边听候调遣。
如今,他们任二百石的中垒右令和中垒左,品秩虽然也不算太高,但是却深受灌夫的喜爱和信任。
而这两人也以灌夫的子侄辈在北军之中横行,也许是怕旁人看不出他们与灌夫的关係,所以也都留著一脸络腮鬍。
只是身形稍瘦弱了些,自然缺少上过沙场的灌夫才会流露出来的那股杀意:
与其说是北军的猛將,不如说是紈。
而他们带的这二百人,则算是灌夫在北军中以“合理却不合法”的方式养著的私兵,其中许多军校是灌氏爪牙。
大汉武官將师都会有私兵,人数多在数十到数百之间,皇帝自然知晓,但是也不阻止。
毕竟,这些武官將帅的私兵本就是军中精锐,上了沙场,哪怕为了报恩,同样会力战。
当然,这私兵人数不能多,否则便成忌讳了。
如今,灌夫说起来是武官,但十几年未上过战场了,还养那么多的私兵,其实很不妥。
只是,他的脾气过於火爆,又得到丞相竇婴的重视,所以无人愿意弹劾,否则他定会被皇帝詰责,甚至再次丟官。
不只是灌阳灌阴兄弟二人,就连这中垒闻禄也是被灌夫一手拔擢起来的。
“闻中垒,今日是否还要去捉人?”灌阳咧嘴笑道,似乎对此事很期待。
“嗯,將军已经下了命令,今日仍然要捉人,巫蛊之案未破,我等仍要尽心用命啊。”闻禄面白无须,像个內官,倒会说话。
“闻將军,那北军居室起码关了一千多人吧,再捉还能关得住吗?不如·——”灌阴测测笑道,“不如你审得快些,多杀些。”
灌氏兄弟没有丝毫的忌惮,说话时故意扯起了嗓门,引来身后兵卒附和。
“灌阴!你说什么胡话呢!那是按制在审案,不是山贼盗匪劫財勒肥!”闻禄看二人说得实在太过火,便沉著脸呵斥了一声。
“是是是,將军说得是啊,我二人是粗人,莫与我等计较。”灌阳请罪,却仍然笑著,不见任何惧意。
“要谨慎,那廷尉正这几日的动静可不小,莫被抓住把柄。”闻禄提醒道。
“那竖子该忙的事多著呢,顾不上我等的。”灌阴仍笑道,並不放在心上。
“正是,身后子弟皆锐卒,那些个廷尉卒,不是我等对手,即使是遇到了,
亦可脱身。”灌阳拍著胸脯,便朝身后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