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刘彻:叫朕一声兄长,今日便给你升官,千石!
“如今这辈分便已经乱了,若是按你说的算,樊千秋岂不是朕的妻弟?”刘彻的声音又飘向樊千秋这一侧,后者仍装不敢说话。
“陛下,那是你们长辈的事情了,我是小辈,不宜多管。”霍去病在刘彻面前亦是毫无遮拦,
可见后者亦对其是何等放纵欣赏。
“油嘴滑舌,倒像是樊千秋教的。”刘彻道。
“...”樊千秋仍不答话,故意晃了晃身形,把腰弯得更深了些,假装对刘彻的话感到惶恐,
他知道还不到自己说话的时机。
“霍去病啊,朕有一件事告诉你,听完之后,你今日还要再做一个选择。”刘彻故弄玄虚道。
“陛下下詔,下臣候旨。”霍去病这次终於正色答道。
“不只是你大舅与樊千秋结义了,朕也与樊千秋结过义,按你那般算,你愿叫朕姨父,还是愿叫朕舅舅?”刘彻竟是在打趣。
“这”霍去病这少年终於被刘彻这突如其来的“刁钻”问题问到语结,瞪大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听到此处,樊千秋知道自己插话的时机到了,深深地憋了一口气,让自己心跳加快些,才用颤声说道:“陛下,微臣有罪。”
“嗯?你有什么罪?”刘彻问道。
“微臣当时不知陛下是皇帝,竟妄称陛下为大兄,不仅是大不敬!更是越之罪!按汉律,当判腰斩!”樊千秋再重重顿首。
“嗯,此事若让是那些穷经皓首的老儒知晓了,定然会联名弹劾你,”刘彻顿了顿笑著道,“但不知者无罪,朕恕你无罪。”
“谢、谢陛下!”樊千秋伴装慌乱地向皇帝谢恩道。
“不仅如此,朕仍然认你这义弟!平日若没有旁人,你仍可称朕为大兄。”刘彻此刻的声音非常地严肃,没有丝毫的戏謔。
“微、微臣不敢!”樊千秋虽然知道这仍是刘彻“恩威並施”的招数,但听完后,心中仍不免有些震动。
“怎的?你难道想抗旨不成?”刘彻故冷道。
“微臣不敢,微臣领命。”樊千秋连忙答道。
“霍去病啊,你倒也不必改称呼,仍称他为樊舅吧。”刘彻再笑著道。
“诺!”霍去病极愉悦地回答道。
“樊千秋,你起来回话。”刘彻道。
“诺!”樊千秋回答,终於站了起来,一边的霍去病也跟著站了起来。
当下,樊千秋与刘彻只相隔了两三步而已,但是,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竟觉得刘彻的面目非常模糊。
还好,樊千秋仔细辨別了一下,在对方那模糊的面目上,未见到色。
此刻,已经晴了好几日的老天,忽然又开始“”地飘起雪来了。
刘彻沉默著抬头看了看天,视线才重新落在了樊千秋和霍去病的身上。
“霍去病,你与他们先到后院去歇息,朕与樊千秋还有一些正事要谈。”刘彻平静淡漠地对樊千秋说道。
“诺!”霍去病答完,立刻跟著刚刚那三个壮汉向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樊千秋借著这个机会,四处打量一圈,发现此间应该只是一座极普通的院子,不算宽,至多两进两出。
但是四周的院墙很高,阻挡住了视线:这院落定然修建在开阔的平地之上,所以四周没有旁的什么建筑,人烟亦稀少。
刘彻特意设了这小院,且布置著私狱,恐怕是没少在此间安排阴谋和杀招。
“樊千秋,不必再东张西望了,此处在城北,是朕化名买下来的一处私宅,平日来得不多。”刘彻有些不悦地皱眉道。
“陛下恕罪。”樊千秋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態,连忙谢罪道。
“朕刚说了,私下无人的时候,你仍可称朕为大兄。”刘彻再次强调一遍。
“陛下此刻与微臣谈的是政事,谈政事的时候,当称陛下。”樊千秋笑道,领导让你不要见外,你不能真的不见外。
“尔等都是如此,”刘彻摇头苦笑道,“不知朕是皇帝时,都能无话不说;一旦知晓朕是皇帝,便开始小心谨慎了。”
刘彻这轻轻的两句话,便將自己“不认”樊千秋的事情揭过去了,而后者自然也不能继续追究,这亦是君臣的不平等。
“陛下,微臣——”樊千秋想要解释。
“甚是无趣,甚是无趣。”刘彻摆手。
“陛下宽心,微臣不管是称陛下或是县官,都不会有二心。”樊千秋趁机再次表了一个“忠”。
“嗯,先前在那牢室里,你讲得极好。这几年,在滎阳城,做得也极佳,不仅保证了边郡的粮草供应,治县亦不错———“
“筹集军粮和治理黔首,这两件事情,若分开,倒也不难,难就难在你同时能將这两件事都做好。”刘彻点头表示认可。
“陛下谬讚了,朝中有许多能臣干吏,他们比微臣有才德。”樊千秋再次自谦道,不敢有傲。
“朝中能臣干吏虽不少,可能拿到万民帛的县令,你应当是头一个。”刘彻忽然装作不经心道但樊千秋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刘彻竟知晓此事!这意味著有人早几日便將此事上报给了刘彻,更意味著有人一直盯著他。
是滎阳县寺的属官吗?还是河南郡的官员?又或者是间巷中的“黔首”?樊千秋觉得有些背后发凉,看来以后得更谨慎些。
“那是滎阳城的父老乡梓错爱,微臣不敢妄自居功。”樊千秋仍是极谨慎地答道。这是头一次君前奏对,处处都得更小心。
“这些事情全加起来,朕看得出你是一个兼备德才、能守忠恕的干吏。”刘彻淡淡说道,似乎在为自己拔擢樊千秋而得意。
“—”樊千秋並未说话,微微躬身,等待皇帝接著往下说。
“所以,朕有一件大事交给你去办。”刘彻终於是入了正题。
“陛下下詔即可,微臣樊千秋候詔!”樊千秋连忙行礼请道。
“你是聪明人,想来已经猜到了几分,此事正是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巫蛊之案,这个大案,朕交给你来办!”
刘彻伸手抬手重重地拍了拍樊千秋的肩膀,他此次再提到“巫蛊”这两个字,非常地坦然,脸上已看不到先前的古怪焦虑了。
“诺!微臣领旨!”樊千秋行礼答道,当他在滎阳县寺接到刘彻的詔书之时,便知道刘彻定然是为了此事要召见自己。
或者说,早在两年半以前,樊千秋便已经预测到此事要发生,只不敢確定具体时间而已:他的出现,改变了歷史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