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樊千秋搜到的罪证,就这么烧了!?还是刘彻烧的?
昨夜,张汤经过皇帝的提点之后,已看懂了“民心重於律法”的道理。
但是,为了让今日的这场“戏”再多几分真,他必须得再逼一逼丞相。
“丞相所言乍听倒有理,但恕下官妄言,此番言语看似正论,但是-亦可以將其看作是丞相“躲灾”的藉口——“
“丞相!我等怎知道你不是以征討匈奴为藉口,阻碍吏治整顿?说不定到了最后,两事皆误!
”张汤发狼地接著说。
“张汤!你这是何言?你是说本官也收了陈须的厚礼吗?”竇婴的老脸顿时便垮了下来,极像一只恼羞成怒的老犬。
“此事尚未查明之前,满朝的百官公卿,包括下官在內,都有嫌疑,丞相受贼,莫须有吧?”
张汤梗著脖子再说道。
“哼!”竇婴猛地拂袖,而后便对著皇帝拜了下去,一本正经道,“陛下,老臣敢立誓,来年若兵事上出紕漏—.—“
“老臣甘愿罢官削爵,亲自践履詔狱之中,绝不劳廷尉张公动手!”竇婴一头磕下去,那本就不多的头髮鬆散了些。
“丞相,你言重了吧,张公只是心急而已,所以才说了这番重话,你大可不必当真。”刘彻笑了笑,作势便要去扶。
“陛下,不必再劝了,唯有如此,这天下才能见老臣的昭昭忠心!”竇婴並不起身,反而把自己的腰又压得更低了。
“丞相敢立下这重誓,定是清白无辜之人,朝臣若都能如此,今日的风波,又怎能掀起来?”刘彻继续故意夸讚道“陛、陛下,微臣亦愿意效仿丞相立誓言,若该管粮草之事有拖延或紕漏,愿受罚!”郑当时看到生机,连忙跟上。
“微、微臣愿意效仿丞相及大司农立誓言.”跪在郑当时身后的那些个朝臣也是机敏过人,
立刻跟上来指天气势。
“误呀,诸位爱卿啊,尔等果然是朝堂的栋樑啊,让朕甚是欣慰啊,快快起来,朕听尔等之言。”刘彻假悍悍说道。
“谢陛下!老朽定率领百官,尽心用事,绝不敢懈怠丝毫,助陛下开创不世武功。”竇婴这老朽挺著腰杆正色说道。
“我等缀行丞相之后,定然会进行用心,绝不敢懈怠丝毫,助陛下开创不世武功。”郑当时之流亦乱糟糟地跟著道。
“好好好,尔等——”刘彻又连说了几个好字,便笑著作势要將竇婴等人扶起来,可是张汤又不依不饶地又开口了。
“陛下,微臣还有话要说!”张汤继续粗声道,
“嗯?廷尉还有旁的话吗?今日你说的够多了,朕不想听你多说了,有话日后再说吧。”刘彻故意冷著脸拂袖说道。
““.—”郑当时之流侧目偷偷看向了张汤,目光之中,既有幸灾乐祸,更有愤恨和厌恶。
“陛下,此话微臣定要说,倘若不让微臣进諫,微臣当场便撞死在这未央殿中!”张汤演得极像,说完便授起袖子。
“张汤!你要作甚!是要胁迫陛下吗!?”竇婴斥完张汤,又青著脸看向皇帝道,“请调剑戟士来,捉了这狂人!”
“罢了,”刘彻抬手打断了竇婴的话,才冷眼道,“张汤,朕让你说,免得日后有人说朕堵塞言路,不像是明君。”
“微臣要说的,便是这“陈帐”!备战可以,但『陈帐”当先存於廷尉府,战胜之日,再开箱案比,查明其原委!”
“—”竇婴脸色比先前更难看,他真是恨极了这张汤,此人真像水蛭啊,吸上之后,不抽出一口血,绝不鬆口啊。
这“陈帐”若是存到了廷尉府中,这酷吏定会暗中查看。那汉军得胜之日,便是自己与政当时之流引颈就戮之日啊。
就算张汤没有实现查看“陈帐”,只要这箱动心仍存在,那便是一把利刃,悬在竇婴等人的头上,隨时都可能落下。
那他们只不过是多活了几日而已,而且只能活在懦懦中。届时,便要一边为皇帝备战,一边想办法再將张汤锄掉了。
一心二用,甚是难办啊。
可是,竇婴偏偏却不能说其他的,因为张汤之言是正论,他今日已说得够多了,若再多说,便可能让皇帝有疑心了。
郑当时之流心中恐怕同样这样想,他们在心中拿了主意,日后若是有旁的机会,一定要將酷吏张汤整治到家破人亡!
“张汤啊,你是廷尉,自然比朕及殿中诸公都通晓汉律,可是你莫要忘了,你亦是九卿,当有更长远的眼光啊———
“將士们在塞北流血,文官们则夙兴夜寐,你却守著一箱不知真假的『黑帐”,想在战胜之日,大肆搜拿拘捕——“
“这岂不是让人多心,让天下误以为朕拿著百官的把柄,逼他们满足朕好大喜功的私心?这恐怕亦不是明君之行。”
刘彻背著手在张汤、竇婴和郑当时等人的面前来回地步著,看起来对所说的话不耻,可实际上,这正是他的想法。
若论虚偽和城府深,刘彻这大汉皇帝,一定是天下翘楚,绝对无人可以出其右!
“所以,这“陈帐”不管是真或是假,任何人都不准看!不准提!荆,过来!”刘彻亢奋地挥挥手,荆连忙跑过来。
“你立刻带几个人,將这漆箱抬到未央殿外的丹上去!”刘彻剑指著门外道。
“诺!”荆自然不会像张汤一样提出异议,他招手从殿门外叫来了两个小內官,“皖味”地將这漆箱抬到院外。
“—”除了张汤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只是满脸狐疑地抬起头,懦喘不安地注视著眼前这年轻人。
“尔等,都站起来。”刘彻说道。
“诺一一”一声稀稀拉拉的长答后,满殿的百官公卿便在云山雾罩之中站了起来。
“走!跟朕到丹上去!”刘彻又指向朝臣身后的方向,站在殿中的朝臣们顿了顿之后,立刻便让开了一条道。
“同去,同去!”刘彻仰天笑道,从这条道中一路大步向前走去,站在了未央殿前的丹之上,眾官连忙跟上。
未央殿是前殿的主殿,所以此处的丹自然最宽,刘彻站在中央,百官公卿则仍按文武分排,
站在他身后两侧。
当然,队伍自然不可能排得太齐,而且眾人都儘可能地往前挤著,都想看清即將发生的事情。
此刻,已经是辰时了,这场不期而至的朝议竟已开了一个多时辰。
今日虽然是一个阴天,但是天光也已经大亮了,站在丹上向远处看去,能看到长安城南边极远处的连绵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