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难不成要將我就地正法?”樊千秋冷笑著说完,卫布立刻挺剑往前走了一步,关防各处的郡国兵也拔出了长剑。
一阵“鏗鏘”的拔剑之声响起之后,整个前院陷入了一片刀光剑影中,阳县郡国兵和滎阳县的属官顿时便剑拔弩张了。
“樊千秋!本官非胡乱杀人的酷吏,亦不是纵容不法的软弱之人,是非曲直,都要细查!来人啊!”庄青翟大喊了一声。
“诺!”督邮夏侯不疑立刻站出来。
“滎阳令樊千秋有矫詔之嫌,先按制撤去其官职,押往县狱,再派人前往长安少府核对詔书,若詔书无误,再復其职!”
“诺!”夏侯不疑显然早已经得令,立刻一挥手,便將一什阳郡国兵召了过来,作势便要衝过对樊干秋不利。
“使君!”卫广一时情急,一跃三两步,抢先来到樊千秋面前,接著又横起长剑,怒目而视,独自护在自家使君的面前。
“怎么,尔等想要造反不成?”出言训斥卫布的並不是庄青翟,而是樊千秋,他拍了拍卫布的肩膀,示意他退到一边去。
“使君!”卫布並未得到樊千秋事先的交代嘱託,他只当樊千秋要身陷图国,此刻自然是非常心急。
“庄使君说得有理,敖仓事关重大,自然要查清,府君又不是要冤杀本官,尔等如此冒失,反而落人口实。”樊千秋道。
“可—”卫布虽然深知其中轻重,可年轻气盛,仍不愿收回手中的长剑。
“樊使君此乃正论,尔等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庄青翟道貌岸然地道。
“退下。”樊千秋挥了挥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卫布犹豫了片刻之后,不甘心地將剑收了回去,退回了属官队列中。
“拿下!”夏侯不疑再下令,郡国兵便冲了过来,缴去樊千秋的组綬官印,並用麻绳將其牢牢捆住。
转眼之间,樊千秋便从堂堂滎阳令变成了阶下囚:至少从表面上看,双方的攻守之势又一次易形了。
庄青翟此刻不免有一些得意,虽然陈须还没有找到,关乎自己仕途前程的帐簿也还没有找到,但是这毕竟开了一个好头。
滎阳城只有那么大一点地方,关起门来慢慢地抄检,人和帐簿都能找到的。
“樊千秋,本官只是暂时停你的职,你仍是滎阳令,待这詔书核查清楚了,又或者县官下了新詔书,届时再做定夺.
“你宽心,若这詔书是真的,又或县官不以你为逆,本官会亲自放你出狱,让你官復原职,更会为你上书,记上大功。”
庄青翟装腔作势的涵养当真是顶尖,这几句话说得非常地诚恳用心,仿佛全都是肺之言,完全未夹杂任何私慾和私心。
“呵呵呵,听说府君是循吏,想来是会秉公执法的,下官倒不担心,再说,不就是坐牢吗?下官以前倒也是坐过几次。”
樊千秋乾笑著回答道,言语之中自然满满都是讥讽,庄青翟已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再计较,仍然假装未听到他的这些话。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县寺眾属官仍然要各行其是,本官將在滎阳县坐镇,安定人心,”庄青翟说完此话,便开始下令。
他將带来的亲信分別安插到滎阳各处要紧的曹衙上,名义上是要训诫眾官,实际上则是为了控制整个县寺,好便宜行事。
樊千秋站在一边看庄青翟发號施令,心中很是羡慕,和自己这县令比起来,两千石郡守手中的权力实在是要大上许多啊。
当初自己安插这些属官到滎阳县寺,那可是费了不少的周章,更要找藉口。
可如今,庄青翟只是大手一挥,便能轻鬆地做成了,连一个藉口都不用找!
至於说,拿捏自己这小小县令,也只需一个模稜两可的“莫须有”的罪名,根本不用担心背后有人肘议论。
郡守就好比后世的绳尾书季或绳掌,距离捆佳灵倒仁只有一步之遥,多少在官场上有些特权一一可以破坏不重要的成制。
想到此处,樊千秋情不自禁地开始盘算:自己得多久才能搭上郡守。他隱约记得大汉有成制,四十岁才能出任一郡郡守。
若是这样,自己还得苦熬近二十年,这时间太长了,也不知能不能有特例。
正当樊千秋在心中盘算著如何儘早当上郡守的时候,庄青翟下令让夏侯不疑將樊千秋押往了县寺西侧的滎阳县县狱关押。
走出县寺前院之时,樊千秋不忘再看一眼主簿龚遂,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
樊千秋若无其事地对所有人笑了笑,未再多言一句,便坦然地走出了前院。
颇有视死如归的一番气度当日酉时,县寺正堂,已经反客为主的庄青翟正慢条斯理地用著晚膳,督邮夏侯不疑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
“下官问府君安。”夏侯不疑行礼道。
“事情办得怎样?”庄青翟放下箸道。
“县寺已控住了,县尉寺也控住了,还有敖仓城,亦已经派人去接管了,但——”夏侯不疑不禁面露难色。
“嗯?有何变故?”庄青翟拿起一块值三百钱的帛制巾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气定神閒地问。
“陈使君没找到,帐簿、文书、书信和审案爱书也未找到。”夏侯不疑说道,今日天还冷,可他满头是汗。
“人未关在县狱中?”庄青翟放下巾帕,又用水漱了漱口,接著才说道,“各处狂室和亭部,查过了吗?”
“大大小小所有的牢狱,连五穀社的私狱,都已经查过了,不见陈使君踪影,亦无人知道其去处。”夏侯不疑说道。
“你可有问过那晚攻城的郡国兵和属官了?陈使君总不会脱逃了吧?若逃脱了,为何不去阳求救?”庄青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