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社的收益加起来,可达到四亿五千万。
这个数目非常骇人。
要知道,滎阳县每年会进出两千万斛粮食,按百钱一斛算,总交易额是二十亿钱,所有粮商利润在两到四亿钱左右。
而少府一年的收入大约是十五亿钱,大司农一年的收入则是三十五亿钱左右,水衡都尉铸造的半两钱大约有十亿钱。
这三者加起来共有六十亿钱,便是整个大汉帝国所有的財政收入了。
万永社能在长安一处收到四亿钱,自然算是一个极大的数目。
当然,为了维持万永社组织框架的稳定,从而提高徵收市租的效率,开支也极大一一全年各项支出,达到了一亿钱!
四亿减去一亿,仍有三亿钱结余,樊千秋如今就是要想明白,这三亿钱到底怎么分。
按原先的计算,万永社全年可结余一亿二千万钱,樊千秋本打算是给刘彻交一亿钱,剩下两千万用作万永社的储蓄。
如今,有三亿钱的结余,如果只给刘彻交一亿钱,那定然不合適了,与竇桑林、田和馆陶党之流,有什么区別呢?
这些可都是皇帝的钱,当然应该给皇帝多分一些。
樊千秋的视线从极远的天空收了回来,落到桓门之外的桓表上,沉思片刻之后,他在心中做了决定。
三亿钱,交给刘彻两亿五千方,剩下五千方市租还有五千万货殖收益则留给万永社,至於自己,象徵性地拿百方钱。
樊千秋自然不是觉得半两钱烫手,而是因为他要的不是半两钱,而是半两钱带来的力量。
只要他仍掌控著方永社,便也就等於掌控了方永社“钱”的力量。
至於半两钱有没有放在自己那两进两出的宅院,反倒不是很重要。
其实,他甚至可以一钱都不拿,可那样反而容易让刘彻犯疑心病。
辛辛苦苦地搞了几亿钱,你这社令一个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呢?莫不是想要朕的位置?
有时,適当表示对金钱的贪婪,反倒是件好事。
想通之后,樊千秋回到了正堂,清晰地將自己的决定写在素帛之上,又仔细地封入传信筒,交给传卒送往长安。
这传卒才刚刚离去,县寺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接著就有门亭卒跑进来上报,竟然是东门望和陶然之要拜见。
樊千秋不禁在心中冷笑了几声,前者代表五穀社,那后者便代表社外的行商了:看来,这两人今日是有备而来。
没想到啊,这才过去五日而已,这些个逐利的行商们就沉不住气了。
看来,只要让他们得不到利益,他们便会著急,便可能会露出马脚。
“让他们进来。”樊千秋说完,便起身站起来,背著手走出了正堂,大大咧咧地堵在门檐下。
隨著门卒到门外去通传,不多时,面带忧色的东门望和陶然之就急急忙忙地冒雨走进了院中。
“..”二人並未想到樊千秋竟站在门檐下等候,连忙加快脚步,来到檐前的台阶下行大礼。
“敬问樊使君安。”二人恭敬地向樊千秋问安道,他们的姿態与上次来县寺相比又低了一些。
“二公都免礼吧。”樊千秋冷漠地说道。
“.”二人直腰抬头,看到樊千秋不仅冷著脸,更没有请他们入正堂的意思,都有些惶恐。
此刻,还下著绵绵细雨,雨虽然不算太大,將客人拒之门外,挡在院中淋著雨,非待客之道。
若双方之前未曾有嫌隙,那么倒也就罢了,可本来就有嫌隙,此举便有了“下马威”的意思。
陶然之只是来当陪衬的,倒还能摆正位置,而东门望此刻站在台阶下,心中难免生出了怨气。
只是,东门望哪怕有怨,但是也不敢流露,因为今日他是来求人的,自然要加紧自己的尾巴。
如今,亏谷社有乱象,原因自然是粮道连续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贼抢所袭击。
亏日之前,在亏谷社第一支商队被袭击时,东门望还以为是饿极的刁民聚眾哄,所以立刻让东门智带人去查看。
东门望丝子三人自恃亏谷社横行河南郡黑白两道,以为凭藉自身势力可查清此事,完全没有想过要向县寺去报案。
可是,这第一宗“抢贼艺粮案”还没有查出眉目,东门望便陆陆续续接到上报:运粮入滎阳的粮道都有贼抢出没。
一时之间,遭的粮商纷纷涌到了亏谷社,吵吵地让东门望派人出城剿匪:这本就是他们给社內行商的保舱。
可二十六宗“抢贼艺粮案”接连发生,纵使亏谷社有一两千精壮打卒,那也根本管不过来:这便是防守方的被动。
东门望半哄半嚇地劝走了一个又一个行商,却有更多行商来请亏谷社替他们“主持公道”,其中也包括社外行商。
平日里,社內的行商忌禪东门家实力最大,所以不敢也不愿与之衝撞,毕竟躲在五穀社的庇护下,多少能有利。
这些日子,东门望强压著粮商不许其出粮,这多少就丑经触犯眾怒了,社內许多行商经有怨言,只是不敢发作。
如今,社內行商频频遭到艺屠,东门望身为社令,却拿不出什么办法,自然让前者的怨气更多了,並演变成怒气。
五穀社中的行商虽有半数是东门家的同族,但是在求裸裸的利幸面前,这越来越稀疏的血脉是起不了太多作用的。
这些行商亦不是什么温良之辈,自然是越闹越大,更有人出言不逊了一一还有寧大妄为之徒提出了要“换社令”。
虽然在东门礼和东门智兄弟二人软兼施之下,东门望暂时稳住了针脚,可他看到了危机一一內忧外趁的大危机!
所以,哪怕东门望知道来向樊千秋求援会被痛宰一刀,可又不得不拉上陶然之一同来向樊千秋求援。
毕竟,东门望任亏谷社社令几十年,深知社中的行商平日里諂媚討好,可是绒要起了反心,陈氏兄弟未必能压制。
到时候,说不定便是一场大的搏杀!
“东门公,陶公,你二人今日冒雨前来,有何贵干啊?”樊千秋倒不冷不地先开口问道。
“—”陶然之心虚地看著东门望,並未说完,他们社外行商暂时还未被贼抢艺屠过,所以並不是很焦急,此刻只是旁观。
“樊使君!大事不妙啊!县外出现多股贼抢,大肆艺屠粮商,这粮道彻底断了啊!”东门望作惊恐状说道,此情亦绒亦假。
“嗯?东门公,你说的是什么胡话?”樊千秋冷哼了一声,非常不餐,看向对方的眼神,也更像是在看一个说胡话的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