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县尉,钓鱼要戴头盔,跑路更要戴头盔啊!
做出“消遁”的决定之后,闕悦立刻將赵屯长和两个队率叫到了堂中。
他命令三人带清醒的郡国兵去村口桓门御敌,而自己將会孤身迁回贼盗后路,以解危局。
悦说得道貌岸然,但赵屯长三人亦不是愚钝的蠢货,他们立刻就看出县尉这是要逃遁。
当下,几人的心中立刻就生出了不悦,但事到如今,他们亦不敢抗令,只能是忍气吞声,再在心中咒骂闕氏先祖几句。
接著,他们便百般不情愿地带著二三十个勉强能拿稳兵器的郡国兵向村口处赶去,而悦则跟著武当二人溜向了村后。
双岔垄这村落並不算太大,约莫行了半刻钟之后,三人便摸黑来到了村后的山坡处,贼盗点燃的火光离他们只有百步。
在枯草荒草中找寻片刻后,他们在一处山坡豁口之后找到了一条极隱蔽的弯曲小道。
这条只够一人通行:果然像武当等人所说的那样,若百人的大队人马来此,
定会被觉察。
未做任何的停留,三人便在月色之下,猫著腰钻进了这条小道,蒋不正在前,闞悦在中,武当在后,一字长蛇朝北疾行。
这条小道的两侧是五六丈不见缺口的山壁,虽然也不算高,但是坡度极陡峭,想靠人力独自爬上去,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此时,已经到子正时分了,玉蟾臥在苍穹正中,笔直地向大地倾泻青光,若从高空往下看,这小路便如一条银丝带一般。
两侧的山壁上长著许多怪柏,在月光照射之下,向小道中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暗痕,晃眼一看,犹如山巨怪扑杀过来。
悦本就惊慌,酒气也还没有彻底散去,眼神恍愧,屡屡被树影嚇到,再加地上枯枝藤蔓牵绊,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几次。
堪堪行了半里,闞悦便已是灰头土脸了,袍服更被植物的刺扯成槛楼,手上脸上亦是道道血痕,被汗水一渍,火辣辣疼。
至於出发时戴的那铁胃,更因为过於沉重,早已经被悦扔在路上了。
但让闕悦感到宽心的是,身后的喊杀声离他越来越远了,而两侧山坡上的火光也已被拋在身后,这意味著活路不远了!
“此路还有多远才到头?”气喘吁吁的闞悦停下了脚步,瘫靠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下,两股战战。
“使君,已经不远了,拐过前面那道弯,便是一片坦途,所以找一处躲藏,
无人能寻到。”蒋不正指了指前面弯处道。
“本官不善奔跑,再远恐怕就要气绝了。”闕悦拍著胸口,不停地顺气道。
“只有百步便可逃出生天了,使君莫忧。”武当再次出言宽慰,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照在他那两排白牙上,森森悚然。
“走!加紧脚步!”闕悦强撑著站起来,便文迈开了步子,武当顺手將其腰间的长剑接了过来,替其分担了一些重量。
不多时,三人终於来到了最后的拐角前,闕悦猛吸一口气,大声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使君,快些走!”武当在后面催促道。
悦未有任何的怀疑,三两步绕了过来,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坦途,而是一道绝壁一一小道至此,竟然彻底断了!
面前的石壁高十余丈,光溜溜的,甚至连草木都没有生长,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接力的地方。
“这、这如何爬过去,难道行了错路?”闕悦还有些糊涂,他指著那光禿禿的陡直峭壁,迷糊地向身前的蒋不正问道。
“这路自然並未出错。”蒋不正笑了笑,在惨白的月光下,笑容有些渗人,
竟然不似个活人。
“那——.”悦还想再问,却听到了一阵穿的声响,接著,一二十个鬼票的人影悄悄出现在了四周山坡的顶上。
“——”悦自然是一惊,他昂著头四周看了一圈,渐渐便乱了阵脚。
“你可是滎阳县尉闕悦?”一个人影忽然开口问道。
“正、正是本官,尔等是何人?”闕悦指著对方问。
“问我等是何人?我等自然是县尉要剿灭的贼盗!”那黑影冷笑道。
“这、这分明没有贼盗,尔等为何要冒充贼盗?”悦颤声问道。
“既然没有贼盗,县尉又何必带郡国兵来剿灭贼盗?”黑影冷漠地问,他不是別人,正是豁牙曾!
“这、这————”闞悦“这”了好几声,但是仍然是说不出其中的缘由。
“县尉,你不是想凭剿匪平盗立功吗?我等今日在此,你尽可来杀!”豁牙曾继续嘲讽挪瑜道。
“这位英雄,不如放过本官,亦算结交,日后竭力相报!”悦竟然向对方拱手求饶討好道。
“你如何报?”豁牙曾笑问。
“本官可调开某乡的全部卒役,让尔等任意劫掠!以后若有会剿,亦可向尔等通风报信!还有兵刃和遁甲,可资助尔等!”
悦为了求条活路,把自己能卖的全都卖了,他虽然当过茂陵尉,可从未见过大股贼盗,此刻毫无主张,更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县尉,你倒如何为这些话作保呢?”豁牙曾再次笑问。
“可立下券约!”闞悦说完之后,眼神一转,再说道,“本官可与英雄结义,以后便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呵呵,结义?於我有什么益处呢?”豁牙曾蔑笑道,他缓缓拔出了环首刀,利刃在月光之下,反射阵阵寒光。
“英雄有所不知!本官乃五穀社东门公的义子,你若是与我结义,便等於拜东门公为义父,这是条正道啊!”悦激动道。
“尔等看看,这堂堂县尉,竟认私社社令为义父,是个奇景啊。”豁牙曾冷笑,周围其余黑影亦不怀好意地“桀桀”笑道。
“—”闞悦被如此奚落,心中自然非常不悦,但他更是恐惧,所以只能陪笑。
“县尉之言亦有道理,但有人发话了,定要取你的性命,你我结不成兄弟啊。”豁牙曾跟著樊千秋久了,说话亦阴阳怪气。
“是、是何人?他在何处?本官想与之面谈。”悦再焦急道。
“此人在县寺,姓樊,名千秋!”豁牙曾幽幽地说道。
“樊、樊县令?”闕悦的眼睛在月光下瞪得极大极圆,反射出一阵绝望的光,他猛然明白了,今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