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扇侧门並没有被关起来。东门智顿时心中一喜,觉得今夜要办的事情果然极简单。
“单耳!”东门智压低声音,朝身后暗处喊了一声,一个乾瘦的打卒便摸过来了一此人自幼跟在东门智身边廝混。
“门开了,你带人进去,把那两个人杀了,事成之后,我就把如玉嫁与你!”东门智说道。
“诺!多谢四郎君成全!”单耳非常惊喜,如玉是给东门智暖床的婢女,仍然没有婚配的单耳已经题对方许久了。
“你莫要怕,沿路狱卒都被东门寻撤去了,你们快进快出,不必多停留,最后一定记得要发火烧乾净。”东门智道。
“诺!”单耳有一些激动和亢奋地回答道。
“去吧!”东门智信任地拍了拍对方肩膀。
单耳站起来对剩下那九个打卒挥了挥手,便带著他们猫著腰快速地穿过了面前的官道,来到了开了一条缝的西侧门。
单耳也跟在东门智身边做过许多湿活了,所以同样非常地警醒,他没有立刻就衝进去,而是先隔著木门文听了片刻。
等他完全確定门后面没有別的动静之后,才轻轻拔出腰间的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手脚地带人进入了此门丁。
果然,单耳目之所及处,没有一个狱卒。
“走!”单耳乾脆地说完这个字,便带著身后那些五穀社打卒冲入了黑暗。
这个侧门开在前院,县狱规模虽然不算大,但是从前院绕到后院也要走一段不短的路东门寻也只能撤去部分值守狱卒,所以定下来的路线难免有一些绕,走起来也要小心。
前几日,单耳已被狱曹带著走过一次了,所以对行进路线很熟悉,哪怕在夜间,他也能轻鬆地找到甲字號牢室。
正是凭著这份小机灵,单耳才有机会一直跟在东门智身边鞍前马后,比其他的打卒过得更加滋润一些。
单耳带人在预定的路线上疾行著,一路都畅通无阻,並未遇到任何的阻挠,这让他悬著的心放鬆许多。
此刻,他已在脑海中幻想著要如何与如玉那风骚的小婢顛鸞倒凤了,只觉得心神荡漾,丹田一阵发热。
半刻钟之后,单耳等人终於来到了县狱的后院,以往此处起码有二三十人关防著,现在却不见半个人影,很安静。
就连后院四角的那几座十多丈高的角楼上,似乎都只有火炬的亮光,而没有狱卒在值守。
四郎君的本事果然大啊,竟然真的能让堂堂县狱变成一座“空城”,称得上手眼通天了,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人啊。
带著这份激动,单耳带著人穿过了这后院,径直就来到东北角那一处单独的小院落外面:此处的院门也是开著的。
“尔等守在这里,我进去將那两人结果了,明日我作东,请尔等到居柳院逍遥快活,
每人两个妓。”单耳笑道。
“诺!耳大兄豪爽!”有人小声地起鬨道。接著,眾人蹲在小院的墙角暗处,单耳则推开了门,直接进入了小院。
小院中同样静悄悄的,左右两间牢室的门口都空荡荡的,仍然没有狱卒值守。
“左边是王敢,右边是王胆,先杀王敢,再杀王胆!”单耳心中默念著东门智之前说的这句话,走向了左边牢室。
单耳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没有掛锁的牢门,便看到穿著囚服的王敢侧躺蒲蓆上,似乎仍然没有听见单耳进来的动静。
“死后若化作了厉鬼,也莫要来缠弄我,要弄便去弄四郎君,是他要你的命!”单耳默念这句话,便要挥下长剑。
然而,他的剑还没动,躺在蒲蓆上的“王敢”却忽然动了,他飞快地翻过身,亮出了压在身下的利剑,直刺上来。
“噗!”的一声沉响,血腥气迅速散开,单耳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那把利剑已戳穿了他的肚皮,血不停流出。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於在黑暗中看清了对方的脸一一哪里是四十多岁的王敢,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冷麵年轻人。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人正是滎阳县新上任的贼曹一一王温舒。
单耳迟疑了片刻,心一横便挥下了一剑,但对方已经抽出了剑,一个灵活的侧身,就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他这一击。
这反倒让单耳打了一个超,险些栽倒在了蒲蓆上,而这剧烈的运动也让他肚腹上的伤口开得更大了,剧痛传来。
单耳毕竟也在间巷中打混了多年,虽然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但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许多次了,所以此刻仍能强撑。
他凭著一股狠劲,忍著剧痛转过身来,想用剑与这不知何处来的岁人搏杀一番,但他还没举剑,就又被戳了一剑。
单耳在五穀社的打卒里算是翘楚,但以往在间巷搏斗靠的都是一股狠劲儿,刀剑功夫也只是皮毛,並无真才实学。
单耳莫说比不了王温舒这经年的“武吏”,也比不了豁牙曾那些被简寇训练过的打卒:他充其量只是个泼皮而已。
王温舒並没有给他再举剑的机会,双手握住了剑柄,猛地向右侧一剖,將单耳的肚腹彻底切开:內藏便淌了出来。
单耳倒在了地上,挣扎片刻之后,才拖著五臟六腑在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有爬过门槛,便彻底咽气了。
这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箭簇声,而后便是惨叫声,非常热闹。
但是,这阵热闹只是维持了片刻,便彻底安静下来了。
接著,樊千秋面色平静地走进了这甲字號院,身后还跟著两人一一他们正是王氏兄弟。
三人一起走到了牢室门口,樊千秋蹲了下来,將还没有完全凉透的单耳给翻了一个面。
“王敢,你看看,你认不认得他。”樊千秋冷漠道。
其实,樊千秋本想让王温舒留活口的,但是他不能確认王敢一定认识来人,若不杀死,后者恐怕会以为他在演戏。
更何况,私社弟子是轻易不会吐扣的,到时候用刑又要耗费时间,不如当成一个工具,用来取得王氏兄弟的信任。
再者说,还有狱曹东门寻可作人证,一个无名的五穀社打卒不重要。
““—”王敢面无表情地蹲下来,阴著脸仔细地辨认躺在地上之人的面目,他很快认出此人是东门智的亲信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