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皇帝托我给你带句话,只要交帐投降皇帝,金票大大的有!
樊千秋想过將这些粮食全部充公,但是如此一来极有可能逼东门家当场跳脚,他也会以此陷入双线作战,定然会狼狐至极。
所以他不能太过著急,这粮可以先暂时放在五穀社,日后再取。
“罢了,王敢王胆是狡猾的贪官污吏,编胡话无人能比,本官都险些被蒙蔽,东门公被他们矇骗也正常。”樊干秋摆手道。
“使君说得是,若天下官吏都如使君这般为民著想,这天下定便会是一个太平盛世的。”东门义的奉承之辞说得非常自然。
“那你今日来县寺,想要本官如何处置这笔买卖呢?”樊千秋似笑非笑地问道。
“使君此言倒让鄙人惶恐了,鄙人乃区区一介草民,怎么敢役使使君呢,只是”东门义含糊犹豫了片刻才接著往下说。
“只是那二十四万斛粮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是社中许多粮商凑出来的,还请使君首肯,让鄙人將这些粮食都带回去。”
“你说错了,不是二十四万斛,而是二十四万斛七千斛。”樊千秋问道。
“这——这子钱倒不必了,我等已知晓其中的曲折,怎敢再索要这子钱呢?”东门义双手连摆,看著倒真像是惶恐至极了。
“嗯,看来东门老翁当真是河南郡的行商巨擎,又急公好义,有先秦儒商陶朱公的遗风啊。”樊千秋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东门义还有些羞耻之心,听到此言,眼神中有一些闪烁樊千秋没有再多说別的话,当场就手书了一道手令交给东门义,让其去县仓领回那出借的私粮。
东门义没想到樊千秋这么痛快就把粮还给了他们,而且还未流露半点指油之意,光是这一点就比大汉一半官吏“清廉”了。
若是换了章不惑那样的贪官污吏来处置这件滴著肥油的事情,至少会拿走一成的数目作为私费。
这樊千秋到底是清廉如水,还是胃口大如牛?
若是后者的话,他连这价值几千万的粮食都不放在眼中,那胃口到底有多大呢?
东门义都有些不敢想了。
虽然心中有不小的疑虑,但东门义拿到樊千秋的手令之后,仍然是发自內心地说了一番奉承的话,然后才告辞离开了县寺。
当然,樊千秋亦不耽误,拿看那份有东门义和王敢签名画押的券约来到了县狱,直奔关押王敢的牢室。
此刻,王敢的手脚已被铁链给锁住了,正侧身躺在蒲蓆上假寐,听到开门的声响之后立刻就坐了起来。
“原来是樊使君啊,下官有刑具在身,不便行礼,还请使君见谅啊。”王敢草草地拱手行了一个礼,脸上的表情甚是轻蔑。
这镇定自若的模样,与昨天刚来面见樊千秋时的模样截然不同:之前是畏缩胆怯和阴险狡诈,如今是洒脱淡然和平静坦荡。
看来,这王敢倒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此刻才有这“视死如归”的气质啊。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一旦看穿生死,多多少少都能泰然处之吧?
“眶当”一声,樊千秋將那写在竹读上的券约扔在了王敢的面前。
“王敢,你看看吧,是不是你借的粮。”樊千秋居高临下地说道。
“..—”王敢犹豫片刻才將券约拿了起来,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將其郑重其事地摆在了樊千秋脚边,又將眼睛闭上了。
“王敢,这可是你的字跡?”樊千秋非常冷漠地问道。
王敢仍然只是用沉默来回应了樊千秋的问题。
“你不说也无妨,本官今日来前,已经到户曹阁找过往的文书比验过了,是你的字跡无疑,哪怕到廷尉寺去比验也不会有差。”樊千秋说道。
“使君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还要来问下官呢?”王敢此刻终於睁开了眼睛。
“你昨日说本官无凭无据,那今日有仓吏为人证,有券约为物证,你还要狡辩吗?还要睁著眼晴说县仓里的亏空不存在?”樊千秋抬高声音质问道。
“使君明察秋毫,下官不敢再狡辩,县仓確实有二十四万斛粮的亏空,这粮已被下官变卖成钱,装入囊中了。”王敢冷道。
“王敢啊,你確实是一个污吏不假,但是你只敢贪一些蝇头小利而已,几十万斛粮你不敢贪的。”樊千秋一点点进入正题。
“使君这倒是小看下官了,何人会嫌半两钱烫手?你莫再套我的话了,这些个官粮都是我贪的。”王敢竟然笑著摇了摇头。
“那本官问问你,若抄了你的家訾,能不能凑够几千万半两钱?”樊千秋这是在明知故问,他知道王敢的家訾最多值百万。
一个二百石小更存下百万家訾已经算是个大数了,不贪是绝不可能的,但是,这和几千万钱相比,仍然相差看一个数量级。
王敢听到“抄家”两个字,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总算鬆动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心虚了,
还是为自己的家卷担忧。
“贪来的这些钱,已经被下官挥霍出去了。”王敢仍然嘴硬道。
“挥霍?你可知道田之子田恬的名號?”樊千秋冷笑著问道。
“听过一些传闻,是使君在院捉了他吧。”王敢点点头答道。
“他在山水庄园包了最好的客舍日日与胡妓廝混,一月最多几十万钱,两千万钱?
能让他从高祖建汉之日宿到今日!”
樊千秋这略显戏謔的“笑谈”让王敢都“呵呵呵”地笑出声来,意识到自己失態后,
他才干咳了两声,重新板起了面孔。
樊千秋坐在了王敢的面前,平静地说道:“你背下这亏空,便要抄家、梟首、连坐!
便什么都没有了,有何比这更可怕?”
“....”
王敢的坐姿松垮了一些,似乎有一些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