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今夜围猎樊县令:有酒,有肉,有美女儿,有驴!
“县官詔书里的这二百万斛粮可是个重担啊,河南郡虽產粮,关东私粮亦会在此周转,但想办妥仍不易啊。”陈摇头苦笑道。
“陈公是户曹,肩上责任定然极重,二百万斛粟的重担,还得陈公来担啊。”樊千秋一阵奉承亦引来眾人的附和。
“这二百万斛粟的担子,还得各县使君与陈某人一起来挑啊,陈某人一人可挑不起来。”陈自矜又得意地笑著道。
“只要陈公发话,我樊千秋定然与陈公把这担子一起挑起来!”樊千秋再虚与委蛇地笑道,其余閒杂人亦跟著附和起来。
“矣呀,有樊使君和陈曹缘携手出力,这二百万斛粟很重吗?那是轻如鸿毛啊!”章不惑满面红光地说道,连连掌。
在这三人或真或假的一阵寒暄和吹捧中,场间氛围和缓许多。接著,章不惑又將其余一些官吏带过来向樊千秋引见,又相互行礼。
这些人中有大一部分是滎阳县的属官,一小部分则是豪猾。豪猾中的一多半又是粮商对这些粮商,樊千秋多看了几眼,他们在滎阳县一股不小的势力,而且与樊千秋来要做的事情有大关係。
滎阳县虽然不如长安县和阳县那么繁华,但是间巷中也有私社,其中声势最大的便是粮商组成的私社,字號是“五穀社”。
这名字听起来很土气,但实力不容小,社中头目都是粮商,人人都握一条粮道,每年经手的粮食加起来有数百万斛。
其中,最大的粮商一共有九个,而且这九个人又都出自於一个家门一一东门氏!换句话说,这东门氏便把持了河南郡大半粮道。
东门氏如今的家主名叫东门望,已经七十多岁了,是滎阳所谓的“行商耆宿”,因为资歷够老,所以今日没有露面。
当然,五穀社虽然掌握著粮食,可是和长安城里曾经存在过的那些私社一样,也要背靠一家勛贵一一五穀社靠著的自然是堂邑侯和馆陶公主。
说到底,东门望是堂邑侯和馆陶公主的门下客卿,堂邑侯和馆陶公主则是东门望的保护伞:日头底下没有新鲜事啊。
“樊使君,我等本来要在城门为你接风的,但却被这疯马搅得一团糟,好在五穀社摆了筵席,我等到拿拿处再为你洗尘。”章不惑说道。
“这筵席—.不然还是免了吧,县官几月之前才下了詔书,让官员修身养德——”樊千秋的警惕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矣,樊使君误会了,筵席不在娼院,就在五穀社的正堂,不违背县官的詔令。”章不惑哈哈一笑,连忙就解惑道。
“可—”樊千秋仍然不想去,刚才搅乱眼前的“接风”,就是想早点去县寺,没想到章不惑他们还安排了第二场。
“五穀社的社令东门公正在社中等候,他在滎阳德高望重,倘若使君不去赴宴,恐怕会让商贾们寒心啊。”陈一同劝道。
“陈公说得是,想要筹粮,便要与五穀社提前沟通联络好,否则恐怕不好办事。”章不惑笑看说道,却有隱隱的威胁之意。
“使君且放心,县寺属官与下官也去,县官总不会將滎阳县所有属官都罢去吧?”陈与章不惑的一唱一和很及时。
“樊使君若不赴宴,本官可就不与你交接了,那耽误的可还是使君的时日功夫。”章不惑伴装怒道,尺度拿捏极好。
“是啊,使君当给滎阳黔首几分薄面,还请樊使君去赴宴。”站在陈和章不惑身后的乌合之眾连忙也跟著请求道。
“..—”樊千秋看著这场面心中苦笑,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原以为自己硬闯后,对方会来硬的,他便可以黑脸做事。
他哪里又会想到,章不惑和陈这两个滑头如此沉得住气,笑呵呵地一唱一和,就捆住了樊千秋的手脚,挪不得步。
罢了,已到滎阳,有些事情也不急在这一两日里,先去会一会这东门望,看看章不惑这些人在筵席上想耍什么手段。
“好,既然章使君、陈曹和乡梓们都这么说了,本官若回绝便不识抬举了,就先赴宴。”樊千秋笑著便答了下来。
“樊使君与民同乐,有循吏之风,实乃滎阳黔首官民之幸!”那些乌合之中,立刻又赞,樊千秋四面回礼,看起来很风光。
於是在眾人簇拥下,在章不惑和陈的三请之下,樊千秋便登上了安车:樊千秋居中,章不惑陪,陈执驾车。
这一番礼敬也著实让樊千秋感嘆,陈可是堂邑侯嫡子啊,竟然能为他驾车。
这份隱忍,田恬和竇桑林都比不了啊。
县令身为一县长吏,乘车有標准,安车为二驾,车厢顏色则是简单的黑色,从车、导车和从骑亦有定数。
樊千秋上了车之后,特意把这车骑的数量和形制核对一遍,確定无任何差池,他才安坐,与陪的章不惑继续寒暄。
而后,这车队便驶入了滎阳西门,径直就朝著滎阳北城郭的方向驶去。
行在最前面的导车上载有鼓吹手,车队往前行时都会鼓吹奏乐,一方面是为了肃清官道,另一方面是为了提升官威。
和安车形制、车骑规模一样,鼓吹的乐曲也有非常严格的限制,不同品秩所用曲目不同,若有逾制,都可能被弹劾。
在这阵阵鼓吹乐声的提醒下,县令车队所过之处的行人车辆都会慌慌张张地提前避开,更有衣衫槛楼的人在路边伏地行礼,顿首不止。
樊千秋皱眉看著眼前的闹腾,又看了看身边安之若素的章不惑,心中是不停地感嘆:
县令果然威风,能作威作福啊。
整个滎阳县总共有三万多户,十万多人,其中的四成人都住在內城外郭一代,所以绝对是一个大城。
虽然滎阳的城池规模远不及长安城和阳城,但人口稠密程度却完全不输,北城郭沿街摆设的摊肆也很多,乡市里市的繁华景象与长安城中的乡市里市相比都不多让。
不知此地的市租是如何收的,徵收租和赌租的规矩有没有立起来,待自己站稳了脚跟,也应把这笔钱收足,也算一个政绩啊。
从西门进城之后又行两刻钟,车队终於驶入了一处间巷,最后停在一处极大的宅院门前,抬头看匾,上书“五穀社”三个大字。
樊千秋盘算了一番,五穀社在滎阳县的位置,倒是和万永社在长安的位置相当。
此时,五穀社门前站了百多个人,看穿著也是官吏豪猾,想来这些人是分到其他门“迎接”樊千秋的,此刻已齐聚。
其中的为首之人是一个拄著拐杖的七旬老翁,鬚髮尽白,鹤髮鸡皮,竟有几分仙气,
应该就是五穀社社令东门望了。
“我等问樊使君安。”在东门望的带领之下,眾人行礼,声音很齐,樊千秋飘飘然警惕之中,仍然难免生出自得。
“矣呀,樊某不才,叨扰滎阳黔首了,尔等都快快免礼,不必如此。”樊千秋以前没当过公务员,但打官腔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