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能嚇住庄青翟这些色厉內茬之徒。
对,庄青翟就是色厉內荏之徒,看起来道貌岸然且虎虎生风,但內心深处却坏得冒泡,前脚与你说笑,后脚便会插你一刀。
在原来的歷史线上,庄青翟依靠资歷和钻营,当上了孝武皇帝一朝头一个无权的丞相:全靠那登峰造极的“不粘锅”本事。
他因为嫉妒御史大夫张汤凭皇帝的恩宠成为实际的“丞相”,竟然指使几个丞相长史罗织罪名,栽赃张汤,逼其愤然自杀。
张汤现在可是与樊千秋以兄弟相称啊,更是樊千秋的举主,哪怕庄青翟还未坑害张汤,但樊千秋对其仍是发自肺腑地不喜,
樊千秋传完皇帝的口諭之后,庄青翟发现与自己並无关係,便也就地坐回了榻上,又比刚才和顏悦色了些,不再黑脸。
“县官说得极对,你既然来河南郡为官,自然要尽心尽责,不要辜负了县官的厚望,
要为荣阳县黔首造福。”庄青翟说道。
“多谢府君提点,必然谨记於心。”樊千秋行礼回答道。
“你风尘僕僕赶了多日的路,定然辛苦了,领了官印组綬,登入官吏籍之后,便先在客舍歇上几日,然后再去滎阳赴任。”
樊千秋心中暗笑,他一眼便看出庄青翟这是想要找机会拖住他的脚步,然后再布置一些后手,应对樊千秋到来。
自己辛辛苦苦飞奔了三四日,不正是为了让尔等手忙脚乱吗?此刻若是留下,之前的辛劳不就是付诸东流了吗?
“府君掛念,下官惶恐,只是下官想今日便去滎阳县,不敢多歇息?”樊千秋有理有据地拒绝了庄青翟的“好意”。
“嗯?本官是一片好意,你就算不愿意歇息,也应与郡府属官认识一番,日后来了才好办事。”庄青翟又板起了脸。
“县官在口諭里还说了”樊千秋又把刘彻搬了出来。
“微臣敬候天子口諭。”庄青翟二人连忙再次站了起来,刚刚沉下去的脸立刻又掛起了恭敬。
“县官让我只爭朝夕,莫要耽误时日,要速到滎阳赴任,”樊千秋笑了笑道,“策书上也写了此句,下官绝不敢违背。”
“—”庄青翟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许久之后还是泄了气,拱拱手道,“既然是县官的口諭,自然说得有道理。”
“府君说得是。”樊千秋暗笑,他此刻又摸清了一条官场的规律。
“你去功曹领组綬官印吧,而后自便即可,到任之后办好交接,滎阳是大县,平时施政要多与属官们商议,不要妄为。”
“诺!那下官告退了。”樊千秋行礼谢过,而后就脚步轻盈地离开了,今日虽然只在小小的交锋取胜了,亦值得愉悦。
樊千秋离开了,庄青翟和陈盯著他的背影,眼神非常地不善。刚才这片刻的相处,
竟让他们看不穿这樊千秋的深浅。
“陈公,这樊千秋不简单,你与他纠缠时,定要小心谨慎。”庄青翟再次提醒道。
“府君放心,下官有分寸,不会让此子闹翻滎阳县的官场。”陈有些轻蔑地道。
“敖仓的帐目,还有滎阳户曹的帐目,应当不会有紕漏吧?”庄青翟意味深长地问道“府君且放心,交接之事繁重,属官又多是我等布置的人,虽然有些仓促,我等亦可隨机应变。”陈极自信地道。
已经出了门的樊千秋自然没有听见庄青翟和陈对他的这番议论,甚至还不知陈便是馆陶公主的嫡子。
他极熟练地在郡守府各曹穿行,凭藉一副好口才,以最快的速度领到了官印组綬,並在官吏籍上留了名。
当樊千秋走出郡守府和王温舒匯合的时候,未时才刚过,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他们起码还能再行三十里。
自己已经在河南郡的地界露面了,盘踞在河南郡和滎阳县的许多人,会在短时间內听说他樊某人的大名。
到时,天罗地网和明枪暗箭,便会从不同的地方射来,防不胜防。他自己还得加快脚步,一刻都不能停。
“游徽,可都办好了?”王温舒牵马迎上来道。
“舒啊,你可叫错了,此处可没有什么游徽樊千秋了,只有滎阳令樊千秋。”樊千秋说罢亮出了的组綬。
“是下吏糊涂了,当称使君为使君了。”王温舒颇有歉意地笑道。
“罢了,你可知我为何只带你来赴任?”樊千秋接过了韁绳问道。
“下官不知。”王温舒答道。
“因为你像块铁,一块又臭又硬的铁。”樊千秋意味深长地说道。
“下官愚钝,不明白使君所说的话,但是下官以为—”王温舒笑了笑道,“使君这话倒像在夸讚我。”
“哈哈哈,自然是在夸讚你,舒儿啊,你我要去的滎阳县可是个世界,听说那官道下面垫的也都是米啊——“
“到时候,戳向本官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別的什么东西。”樊千秋回身看了看格外崭新的郡守府,若有所思道。
“下官还是不知,杀过来的不是兵器,还能是別的什么吗?”王温舒不解地问道。
“半两钱、马蹄金、女娇儿、男娇童、綾罗绸缎、山珍海味看起来无害,比刀剑兵刃更伤人。”樊千秋笑道。
“使君直说即可,要下官做什么?”王温舒问道。
“替本官看严这门户,不管何人送何物到后宅去,你都要过目上报,价格超百钱,一律退回。”樊千秋画了红线。
“下官明白了。”王温舒抱剑回答道。
“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樊千秋说出岳鹏举的名言,又拍了拍王温舒的肩道,“你也有欲,却是杀欲,不会被骗。”
“谢下官谬讚,下官跟著使君来滎阳县,只想多杀些豪强。”王温舒面露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