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繁荣兴盛,旅客如织的离水集,已经彻底化为废墟。
从南岸到北岸,中间一条宽数公里的运河,处处大火,处处横尸。
滚滚浓烟直衝天际,却又被一层无形的阵法屏障,束缚在方圆十数里范围……这片人间,彻底化作了幽冥鬼狱,再也无人浣溪高歌。
名叫神秀的神秘黑袍人,悬浮在离水集上空。
他右手掐诀如电,朝著悬浮在身前的玉盘,不断打出一道道法诀。
玉盘之上,无数小玉块快速滑动,绽放出耀眼夺目的五彩极光,然后在半空中延伸出一缕缕丝线,深深扎入一具具尸体之中,將无数如丝如缕,带著血腥怨气的气运抽取出来。
接收这些气运的,是放置在玉盘正中央的一尊四方小鼎。
不仅如此,神秀一心二用,左手掐著六壬,不断演算天机……这让玉盘左侧的空间,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离水集方圆百里的山川,一一出现在画面中。
“嗖!”
小侯爷徐靖驾驭著筋斗战车,缓缓飞来。
他刚洗漱更衣完毕,浑身洁白如雪,断掉的鼻樑也已经復原。
徐靖在最短的时间內,將自己恢復成了不染纤尘的贵公子形象。
“神秀先生,找到了吗?”徐靖问道。
神秀一言不发,集中精神,全力推算。
玉盘左侧的画面不断变幻,越来越快。
隨著演算的进行,神秀眉头越皱越深。
徐靖先是神情从容,慢慢变得紧张起来,最后脸色无比阴沉难看。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人道气运反涌之下,它应该无所遁形才对!”
徐靖眸光锋利,频频看向四周。
然而以他的道行,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神秀掐算的动作一停,挥手將画面散去,声音凝重:“天机已混淆。”
徐靖神情有些狰狞了:
“印璽,我要印璽!你不是说它在这片区域的吗?!印璽呢?”
“……”
神秀眼睛眯了眯,並未动怒:“三种可能。一,印璽被人带到这片区域后,立刻就使用传送阵將其送走了。二,对方携带了可以屏蔽人道气运反涌的法宝,而且很可能是魔宝。三,印璽就在逃走的那群人中的某一人身上。”
徐靖用玉扇敲了敲额头,抑制著怒火,边分析边说道:
“其一,有紫微帝气在,即便是渡劫境链气士进入这方圆千里之內,修为也会被压制到不足元婴境,传送阵这等直接破开空间的法阵,不可能布置成功。
其二,方才两件人皇至宝现世,如果有魔宝在附近,不可能没反应。
其三,印璽被刚才那些人带走,这种情况,更不太可能,这枚印璽跟我大炎气运相衝,如果被人皇圣旨的金光包裹,定然会有反应才对。”
神秀神情淡淡:
“我只是为小侯爷提供三种搜查思路,至於如何寻找,与我无关。”
徐靖额头上青筋狠狠跳了几下。
隨即他深吸一口气,向著神秀拱手:
“本公子,失礼了。”
过不多时,一艘长约百丈,宽二十丈,风帆招展的福船浮现在离水集上空。
等玄甲军全部登船后,以五架筋斗战车为首,这支舰队化作六道流光,斜冲天云,迅速消失在茫茫高天之上。
……
炎京,国师府,万象宫。
长宽百丈的宫闕,呈八卦形制修建,高三十三丈,八卦匯聚之处有一方狭窄天井,阳光直射的地方,是一张堆砌了无数杂物的巨大桌案。
黑衣、黑髮、鬍子拉碴的青年国师,负手站在天井下,仰望天空。
这时,一名穿玄黑道袍,手持玉柄银丝拂尘的年轻道姑,缓步走来。
她看了一眼师父,然后凑到他旁边,同样抬起头张望。
俄顷,年轻道姑疑惑道:“师父,您今天怎么不刻那块破板子了,看什么呢?”
师父是大炎仙朝第一阵道大宗师,第一炼器大宗师,第一炼丹大宗师,第一符道大宗师,凡是修仙百艺,无不登峰造极。
作为一名匠人,却能被神武人皇册封为国师。
国师也因此被天下百艺修仙者视为楷模。
既然是楷模,就应该炼器炼丹!
可师父却成天不务正业,就喜欢站在天井下面看天空。
要么就是刻一块金属板。
“云棲来了,大罗算经学得怎么样了?”青年国师语气温和平缓。
“师父!”
年轻道姑加重语气:“您先回答我,往常您都是晚上观星,今天怎么换成早上了?”
“晚上早上有区別吗?”
“除了光线明暗,倒是没什么区別。”年轻道姑说:“你还是没回答我。”
“为师当然在观星呀。”
“周天星斗你都研究透了,还看呢?”
青年国师笑了:“周天星斗,浩如烟海,奥妙无穷,说研究透了,那是自大,比如为师就对青蛙星座一无所知。”
“青蛙星座!您曾说,它先后出现过八次,二师弟却说他只观测到了一次,然后那次过后,就发生了彰武之耻。难道,代表灾劫的青蛙星座又出现啦?!”
年轻道姑再次仰头眺望,神情紧张。
天井之上的天空,碧蓝如洗,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