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午才顶著一头乱毛,噔噔噔的下了楼。
高质量的睡眠让他精神十足。
不像以前熬夜刷手机,黑眼圈都掛到肚皮上了,下楼脚步发虚,脸上看著更像肾虚。
李得宝两口子已经把菜买回来了,正双双凑在外面的水龙头下拾掇,听见响动,都抬头跟他打招呼。
“姐,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昨天忙得满身汗,又在被窝里捂了一晚上,有股味。
他楼上有太阳能热水器,但现在才春天,至於制热效果,只能说,不如没有!
毕竟没用还占地方。
“热水在大锅里烧著,早饭在小锅里温著,先洗澡再吃饭,吃了饭就洗澡对胃不好,换的脏衣服拿下来,我等会一起洗。”
瞧这贤惠劲。
得。
又是羡慕李得宝的一天。
郑午拎著热水去楼上冲了凉,换身衣服神采奕奕的下来,把脏衣服和他们的放一起。都住楼上楼下了,他也不矫情,只是自己动手把內裤袜子搓掉,就没什么顾忌了。
去厨房里端了粥和馒头出来,寻了把马扎坐下,边吃边聊。
言谈中,得知李得宝他弟三天后才能到。
三天后过来总还得休息一下吧。
现在可没高铁,飞机太贵,坐不起,平民出行基本都是绿皮火车。
这玩意儿,装得多、速度慢、空气脏、时间长,一趟几千里长途坐下来,跟死过一回似的,脚都能给你坐肿,人都能坐轻几斤。
郑午也就知道,自己至少还得当四天连轴转的骡子。
他又想起件事,问李得宝:“哥,昨天晚上你把我扛上去的?”
“我累得都快闪架了,哪有那劲。”
“我跟你芳姐一个抬头,一个抓脚,抬上去扔床上的。”
“额……其实你们可以把我喊醒的。”
“你可拉倒吧,你睡得跟猪一样,能喊醒才怪,抬出去卖了都不知道。”
郑午汗顏。
吃过饭过后,郑午跟两人说了声,“午饭別等我了,真吃不下了。”
在两人会意的笑声中,他一个人出了门,慢悠悠的在街上转了一圈,想感受下旧时代难以磨灭的印跡。
只可惜,並没能找到如老电影里,那晕黄照片一帧帧滑过的旧时代美感。
在深圳华强北,在这充斥著石屎森林的工业区里,乏味和单调才是永恆的格调,不適合吃饱了没事干的骚人墨客来寻找浪漫,只能失望的转回来。
饭点早过了,两口子也已经忙完,正敞著门在补觉,郑午轻手轻脚去了厨房,果然有饭菜在锅里温著。
心里一阵熨贴。
他不饿,也没动,只掛著笑,狗狗祟祟的上了楼。
警觉的李得宝迷糊著眼问了句,听出来是他,才安心的翻了身,继续补眠。
院子里静悄悄。
正適合文化创作。
坐在窗边的桌前,楼下的三角梅紫嘟嘟的开得正艷,对著发了会呆,他才摊开纸笔,看看写到什么地方,再在脑子里延续下接下来的剧情,就开始奋笔疾书……
这都穿过来七天了,郑午才终於有了一个好的创作环境,才能心无旁騖的写小说。
他第一次在厂里写作时,被人问出写的是小说时,那眼光……
嘖嘖。
就差没明著嗤笑他了。
咋地,你一臭打工的还想端文化人的饭碗?
自己没点逼数?
得亏他多活几十年,脸皮比城墙还厚,楞是顶著別人异样的眼光,继续码他的字。
老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