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棋盘,心神震动。
“围棋是如冰山一般的游戏,展示在棋盘上的很可能只有十一或者百一,更多的暗藏在水面之下。能看到水面下更深更远的一方,便是胜者。”
一眾棋手討论的间隙,黑白棋子又交替落了十数手。
棋盘之上,肃杀之气竟隱隱消减了一些,
本因坊清彦看著棋盘,面色沉静。
“白棋左边的大龙联回,暂时安定,没有合適的进攻手段。右边的大龙在靠出之后,眼形虽较为充裕,但並非绝对的厚棋。”
將手伸进棋筒之中,本因坊清彦捻出棋子,轻轻落下。
十五·10。
飞。
这一子落下,稍显缓和的局势瞬间风声鹤唳起来。
“来进攻我右边的大龙了。”顾明烛垂下眼帘,凝神望著黑棋落下的棋子,“不仅如此,这一步还在扩张右上的模样。”
“白棋左边的大龙虽然联回,但全程单官,没有目数。也就是说,黑棋若將右上模样转化为实地,即便白棋处理好两条大龙,也无法贏下棋局。”
“所以安稳求活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杀。”
咔噠。
冷冽的棋子碰撞之声在会场內响起。
顾明烛缓缓从棋筒捻出棋子。
噠。
十二·7。
大飞!
雪白的棋子落盘,如锋锐的箭矢离弦,发出哨鸣般的撕裂破空声。
“白棋插进了黑棋的阵势之中,像一柄尖刀!”森下辽太瀟洒地摆下一枚棋子,肃声解说道。
樱野美联子静静地坐在一旁,看著硕大的屏幕。
她和森下辽太的对局已经结束,在顾明烛和本因坊清彦的棋局进行到约八十手的时候,森下辽太便卖了个破绽,让她抓住机会,一顿猛攻,拿下了棋局。
棋局结束后。
森下辽太走到舞台下,很自然地进入了解说的状態。
甚至没有人异他为何出现在那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一局棋吸走。
樱野美联子知道为何还未到百手,森下辽太便先一步履行了赌约。
如尖刀一般刺进黑棋模样的棋子在屏幕上闪烁著荧荧微光,樱野美联子面色沉凝,“白棋竟在与黑棋正面爭胜。”
“大飞,判断精准的一手。”本因坊清彦垂下眼帘,“且是杀意凛然的一手。不止是在破坏黑棋的潜力,更是在进攻中央的黑棋大龙。”
“那来吧。”
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叠,本因坊清彦捻子落下。
噠。
十二·8。
跨断!
黑子压碎空气,如彗星般坠於棋盘,风雷阵阵。
“黑棋要折断白棋的刀!”
森下辽太落下棋子,语气昂扬。
“我对本因坊清彦的感知没有错,现在的本因坊清彦,甚至可能超越了十年前的他自己。”
“问题出现在那个叫顾明烛的初段身上,我对他的预估出现了差错,他的实力不单无法通过段位去考量,甚至他击败的对手都不能算合格的参考系。神宫寺纱那不是他的上限,伊东稳也不是。”
噠。
清脆的落子声打断了森下辽太的思考,他抬头望向屏幕。
十三·8。
扳。
“扳住了!”
森下辽太对白棋这手扳並不意外,但围在他身边的一眾业余棋手却面露震惊之色。
“白棋扳,黑棋顺势长出,右上断点,右侧冲断以及下方长出,形成见合,一石三鸟,白棋的形状不是崩溃了吗?”
惊呼声甫落。
黑棋落盘。
十二·9。
长。
如果说先前白棋的靠出,似摇曳的灯烛,在漫漫长夜中洒下了一缕微光。
那亏在黑棋这一手长,便像森寒的长剑,要將烛火斩灭,令世界永坠深夜。
顾明烛望著这森然的一手,沉吟少许,捻出子来。
噠。
十四·10。
团。
漂冽的寒风中,烛火微光,摇曳不息。
“白棋的团是局部最强的一手。”森下辽太指著棋盘,“这手棋不但防住了黑棋且的手段,还在瞄著动出右边的这枚棋子,攻杀黑棋!”
“白棋要杀黑棋?!”
“没错,白棋要杀黑棋!”森下辽太頜首,“右边的战斗中,黑棋看似一直在充当猎人的角色,白棋一直是猎物,但棋局瞬息万变,前一刻是猎物的白棋下一刻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猎人。
棋是运动的,千万不要以一个惯性的,静止的思维去下棋。
眼前这盘棋,如果白棋以这种思路去下,永远认为自己是被杀的那一方,是弱小的那一方,那不用黑棋动手去杀,白棋自己便会杀掉自己。”
森下辽太与眾棋手说话的空隙。
攻守之势悄然发生了变化。
顾明烛伸手入棋筒之中,眼中掠过一丝寒芒。
下一瞬,棋子落盘,发出清亮的脆鸣。
噠。
十六·9。
尖。
无穷电月之前,被黑棋切割仙的白棋脱出牢笼,向束缚它的咖锁发起了猛烈的且击。
“白棋真的反过来在攻杀黑棋!”
本因坊清彦沉下目光,望著棋盘,片刻功夫后,他捻子落下。
十八·10。
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