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俱毙,再无声息!
“好!”
见此神射,薛虎臣忍不住捶胸喝彩。
戚继光亦是面露惊色,显然也未料到侄儿箭术精进若斯。
吴惟忠见状大喜,戚家军后继有人。
二十步!
戚金又抓起四支箭,这次他没有瞄准,距离太近了。
只凭感觉便可以射中目標。
短短三息之內,三支短箭应弦而出,角度刁钻,直奔前方三名正欲拔刀或调转马头的女真骑兵坐骑而去!
马嘶声中,三匹战马或中腿,或中胸,悲鸣著栽倒在地!
那三名女真骑兵猝不及防,滚落尘埃。
他们刚挣扎著从地上爬起,便听闻身后那催命的马蹄声已如影隨形而至!
寒光一闪!
戚金他手中那柄狭长的戚家刀已然出鞘!他骑战马高速掠过,对著一名刚爬起的女真兵颈项轻轻一挥,刀锋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他没有刻意发力,仅凭战马前冲的惯性,一颗大好头颅便冲天飞起,颈腔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飆出三尺有余!
整个过程中,戚金只觉得手腕微沉了一下,他毫不停留,反手又是一刀!
第二颗头颅应声飞落!
血雾中,戚金已锁定最后的目標一一那名女真队正!
他纵马直衝而去!
“该死的尼堪!”
那队正眼见部下转瞬之间或死或伤,只剩自己与寥寥数骑,心知今日已是难以善了。
“不杀了此人,绝无可能走脱!”
他心中一横,竟不再逃窜,猛地一勒马韁,强行拐了一个小弯,调整方向,赫然朝著疾冲而来的戚金反衝过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戚金之前右拐衝著女真队正来是有自己的算计的。
射箭惯用右手拉弦。
盖因人都是右撇子,右手的力气大。
既然是右手拉弦,那么便只能瞄准左边,右边则射不到。
人固然可以换手而射,但若如此,则准度大大下降。
古人云:射而不中,与无矢同。
战场之上,每个士兵的箭矢是有数的,不可轻易浪费。
若是用刀兵近战,则骑兵可绕敌军左边,因为持兵在右手,刀砍敌人右边更为便利。
若攻其左路,其施展不开,能在肉搏时占据优势。
眼下队正若想对付戚金则必须转向,这就耽误了一些路程。
会让戚金追上来。
十五步!
戚金见状扔了角弓,戚家刀再次出鞘。
而那女真队正,见戚金弃弓,脸上却露出一丝狞笑!
他竟未拔佩刀,反而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骑弓!
他射箭二十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弓箭,此时正是生死存在之际,怎么可能弃弓拔剑?
“我身有甲冑,挨他一刀,未必便死!可他若中我这一箭.....”
“必死无疑。”
贯穿伤和砍伤不可同日而语。
一息之间,生死立判!
队正脑中年头转了千遍。
队正甚至下意识地略微放鬆了对马速的控制,只为这最后、也是最有把握的一箭爭取毫釐之准!
距离越近,骑射越准。
五步!
距离已近在尺尺!
他终於鬆开了弓弦!
利箭离弦,直奔戚金面门!
他仿佛已看到对方中箭落马的景象!
却不想,就在箭矢发出的那一剎,戚金突然猛地伏鞍!
整个上身几乎贴在了马背上!
那支夺命之箭,几乎是擦著他的头盔飞了过去!
队正见状肝胆俱裂,亡魂大冒,连忙想再抽箭矢,但哪里还来得及?!
戚金已在伏鞍躲箭的同时,借著马势前冲之力,猛然直起身!
手中戚家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咔!”一声脆响,队正手中的硬弓竟被从中斩断!
刀势未尽,顺势便狠狠劈砍在了他的脸上!
两骑交错而过。
队正只觉半边脸颊剧痛无比,温热的液体瞬间糊满了眼睛。
他想伸手去摸,却感觉那半边脸的皮肉仿佛已不属於自己,隨著战马的顛簸,如同一扇破烂的门板般,不受控制地迎风摆盪但这並非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剧痛与视觉的丧失,让他瞬间失去了方向与平衡。
他不知道该控制马匹去往何处,他也无法举弓还击。
他成了正在移动的活靶子。
“嗖!”他尚未从剧痛和眩晕中反应过来,耳边又听到一声箭响!
隨即,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整个人便从马背上重重摔落!
大脑猛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剧痛之中,他竟感到了一丝奇异的解脱与放鬆。
或许是摔得太重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脸上和背上的疼痛了。
只是,没过多久,他感到身下的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
他的脑袋忽然一顿,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再次磕到了地上。
“人怎么会摔到两次?”
“何况我第一次摔倒后还没起来。”
带著这个疑惑。
他努力睁开那只尚能视物的眼睛,透过模糊的血污,他看到了一具穿著和他同样服饰的无头的尸身。
“那是.....我的身体?!”
这个念头闪过,他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割首级。”
戚金下马捡起死不目的头颅。
他没有多看一言就扔到了马上。
五名亲卫只有三人受伤,两人轻伤,一人则被箭矢射穿了右肩。
还有一人的马匹被射死。
但即使如此,大家神色都格外振奋。
此战戚总兵可是在场的,在大军眼前露了这么一把脸,前途有望。
当戚金率领五名亲兵,带著十二颗血淋淋的女真首级回归本阵之时,
中军前,戚继光望著自己那鎧甲上沾满血污脸上却依旧带著少年人兴奋的侄儿,心中先前隱藏的那丝担忧早已散去。
“终於能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