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张居正是个很不会聊天的人呢?”
“明明都是首辅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会聊天,还是懒得敷衍?”
朱翊钧等待著张居正的到来,脑子里面开始回忆原主万历和张居正以前的事情。
敬重是有的,但后面变成了失望以及怨恨。
朱翊钧以旁观者视角细细回顾,愈发觉得,张居正某些言行,確实伤了小皇帝的心。
他还记得万历四年,正在上课时候的万历皇帝忽然抬起衣袖让眾人看,问是何色。
张居正看到后试探道:“青色?”
万历心中暗喜,故作淡然道:“是紫色,穿太久不换,故而掉色为青色。”
张居正却板起脸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人少造此色衣服。”
小皇帝当时的鬱闷和羞愤以及失望,这些复杂情绪,即便时隔多年,朱翊钧仍能从记忆深处清晰捕捉到。
“打压式教育,古已有之,哪怕贵为皇帝,也难以倖免。”朱翊钧轻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正沉思间,殿外传来脚步声,张居正来了……
朱翊钧抬眼望去,只见....
阳光斜斜洒进乾清宫,投下斑驳光影。
张居正身著一袭大红官服,身姿挺拔,疾步走进殿內,撩袍跪地,声音沉稳:“臣张居正参见陛下,恭问皇上圣躬金安。”
“朕躬安。”朱翊钧頷首,隨即挥手示意“免礼,先生请坐。”
“臣不敢。”张居正推辞道。
朱翊钧见状,笑容愈发明显,温和地说道:“先生是老师,我是学生,学生坐而老师站,岂能如此?”
“臣遵旨。”张居正没想到皇帝掌权后反而对自己更加礼遇。
“先生所来何事?”
朱翊钧又开始摆弄自己的茶碗了,这是他的重要道具。
若真和这位首辅起了衝突,他只好端茶送客了。
“臣有三件事,一件私事,一件国事,一件则为劝諫之言。”
张居正稳稳坐下后,神態自若,丝毫不见谨小慎微之態,反倒透著一股稳如泰山的气势。
“哦?请先生尽言之。”朱翊钧直起身体,表现得很重视。
“那臣斗胆先说私事,臣丧期將满,听得一些传闻,有人要为臣请功,盖因夺情之后,任期已有三年。”张居正神色严肃,微微皱眉,缓缓说道,“臣不敢受,若有奏疏递上,还望陛下莫要答应。”
说著,他又站起身来,对著朱翊钧拱手作揖,態度极为诚恳。
惹得朱翊钧只好连忙安抚,这才让张居正重新坐下。
“此为朝廷制度,任期满则需考核功绩,先生功绩朝野上下有目共睹,我岂能坏朝廷制度?”
“也是时候给先生多加点衔了。”朱翊钧摇头,故作安抚道。
这事儿看似不大,但也不能轻易鬆口,毕竟他还指望著张居正答应自己的一堆事呢。
“陛下有所不知,自臣夺情以来,朝野多有议论,御史言官弹劾甚多,若因夺情而多加赏......”
张居正声音一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轻轻嘆了口气,“老臣便只能乞骸骨,回家了却残生。”
呵,拿辞职压我是吧?
考成法闹得天怒人怨,你跑了,我怎么办?
朱翊钧笑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招的確好使。
张居正走倒是容易,但是他一走很容易掀起一场政治清算,引起党爭风波。
到时候几个尚书没撑住辞职,他上哪里去找人补缺?
朝政不能动盪。
朱翊钧心中思绪万千,但脸上却依旧保持著镇定,他微微眯起眼睛,思索著该如何回应张居正。
“唉,竟至於此吗?先生公忠体国,却不想还是被人如此中伤,真是岂有此理。”
朱翊钧想了想,竟愤慨起来,为张居正打抱不平。
“陛下息怒。”张居正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观察著朱翊钧的神情,试图揣测这位皇帝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