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
一切看似平静如常。
儘管时间已来到了皇帝与太后爭吵的第二天,但乾清宫外的那场激烈衝突还未传遍大街小巷。
至少当日外朝的文武官员和京师的普通百姓还被蒙在鼓里。
然而,消息就像无形的风,已在官场的暗流中悄然涌动。
六部尚书中已经有人听闻了些许风声。
不过朱翊钧对此並不在乎,他早都做好了世人皆知的准备。
在他看来这没什么,自己的態度固然恶劣,但是他有把握外朝不会因此过分苛责自己。
因为他提到了潞王之事。
李太后是不是真的想要废立自己立潞王並不重要。
但是李太后对自己恶劣的態度是百官有目共睹的。
当中责罚,在百官面前责骂。
回忆著记忆的种种往事,这对於原主万历而言是噩梦,但对於他而言却是一种好事。
这代表著自己说李太后立潞王之事並非子虚乌有,空穴来风。
这便足够了。
要知道,潞王虽然已经封王,但人却在京师,还未就番。
这就不得不使人多加联想。
若参考歷史上万历掀起的国本之爭,皇帝和文官对抗了足足几十年。
外朝百官的態度不言而喻。
他甚至能想像得到,当事情传开后,官员们会如何反应。
他们或许会稍微委婉地劝諫自己,说身为皇帝不该对太后如此態度,但更多的言辞和压力,將会指向李太后。
那些恪守祖制的官员们会义正言辞地搬出“我大明自有祖制,天子之位当由嫡长子继之”的规矩。
还会强调“后宫不得干政”,劝太后要“三思,不可任性”,甚至可能会说出“牝鸡司晨”这般尖锐的话语。
如此一来,真正承受压力的,反而是李太后。
想到这些,朱翊钧微微扬起嘴角,在这场博弈中,他已巧妙地布局,占据了有利的先机。
在理清了关於与太后衝突之事的思绪,確认此事暂时告一段落之后。
朱翊钧盯著孙德秀,眼神中透著一丝期待,他缓缓开口道:“孙德秀,有一件事需要你操心去办。”
“给朕用心地办好。”朱翊钧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敢问皇爷是何事?”孙德秀连忙跪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面格外忐忑。
他暗自揣测,该不会又是什么杀人的脏活累活吧,毕竟之前皇帝处理冯保一事,手段凌厉,让他心有余悸。
“是好事,但也是一件麻烦事,朕要刊印文字。”
孙德秀闻言心中顿时鬆了一口,这活他並不陌生。
甚至他入宫之后还参与过。
司礼监虽掌管宫廷礼仪,但还肩负著掌管古今书籍、字画、笔墨纸砚等等职能,还有一个一千多人规模的印刷厂。
专门负责刊印皇家图书。
张居正编纂的《帝鉴图说》便是他们刊印的。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皇帝只是刊印文字,似乎没必要如此郑重地交代。
於是,他试探著问道:“皇爷欲刊印什么文字?需要多久?”
朱翊钧讚赏的看了孙德秀一眼,心中暗道有悟性是好事,“我要刊印周报,每月四次,每期少则数万份。”
没错,周报,在大明玩日报实在是不太现实,但是月刊的话又显得太少。
权衡之下,朱翊钧打算试试周刊,就算时间比较赶,那也可以减少次数,一月三次,甚至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