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些年太后训斥所致,压抑得太久了,陛下终究年少,咦,莫非,皇上所言未必不是空穴来风?”
张四维突然轻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微微皱眉,接著说道:“太后这些年对皇帝的训斥颇多,皇帝心中或许积攒了不少怨气。”
“而且,皇帝说太后偏爱潞王,欲废立之事,说不定並非毫无根据。”
张四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正是皇帝希望所有人联想的。
“孤从未听说潞王之事。”
张居正肃然,废立皇帝可不能开玩笑。
李太后若真有这个心思,他说什么都是要阻止的。
“二公所思,怕便是陛下所期望的。”申时行一直静静地听著两人的对话,此时他突然开口,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
“怕是皇上故意为之。”
两人闻言沉吟,他们细细品味著申时行的话,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明悟。
最终张四维感慨:“皇帝看似鲁莽,实则粗中有细。”
“工於心计,恐非善事。”张居正摇头担忧,天子过於工於心计,並不是什么好事。
君王应以仁德治国,以诚信待人,而不是靠算计和权谋来维持统治。
否则,只会让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不利於国家的长治久安。
.......
六科。
“內阁可有圣旨传来?”
“还没,不过我请罪奏疏已经写好了。”
“我也是,估计得罚俸禄。我这俸禄本就没多少,还要罚。”
“也不见得是我们,有时候阁老也会自请罚俸,说不定我们便不用了。”
“我朝这日食也太过频繁,短短十年就有三次。”
科道衙门里,给事中们纷纷议论起来。
天人感应在明朝虽然落伍,但是这套说法並没有被彻底淘汰。
尤其是遇到灾异、异象的时候,大家还是习惯性用天人感应去联想。
而在如今的大明朝,恰好就有人非常適合联想。
“哼,权宦当朝,权臣当道,日食能不频繁吗?”
“慎言,慎言。”
“本来就是,他父丧都不去服丧,竟厚顏请陛下夺情,何其贪恋权势?”
“相国也有苦衷,变法之事没了他主持便进行不下去。”
“相国是有功绩,然变法之事是否利国利民却尚有爭议,我已听闻有县官碍於考成法大肆压榨百姓,图谋上进。”
“福建一条鞭法也让有些县粮食上涨几成。”
“终究还是太急切了。”
眾人议论不止,直到一份圣旨送达。
六科掌握著封驳之权,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
故而圣旨皆要下发六科审阅。
“冯保竟然死了?”
“什么冯保死了?”
六科御史言官给事中闻言纷纷停止议论,一个个的难以置信。
冯保何许人也?
司礼监掌印太监、御马监管事、东厂提督。
掌握批红、兵权、监察三大权力。
这么一个內相居然死了?
有人闻言便已经露出喜色。
“日食真乃吉兆,助吾皇辨明冯保矫詔,诛杀阉竖。”
“哼,区区一阉宦怎可为顾命,我早知其中有异。”
“冯保之死大快人心,我等需上奏声援,揭发冯保恶性。”
有人乾脆出声號召起来,痛打落水狗向来都是文官的拿手好戏。
尤其是面对一个已经死掉的太监,这更让他们文思泉涌。
这可是捞名望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