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夺权。
张居正要敢在他这里继续专权,那便赐金放还。
大明这小朝廷容不下这尊大佛。
和这些人每天吵吵闹闹,宫斗算计,何时才能迎来自己所期望的变革?
忽然,一个急匆匆的老太监带著几个提著灯的宦官跑进乾清宫內。
“皇爷,日食来了,可有受惊?”
此人身著织金蟒袍,金蟒红衣,再加肩膀两处黑色衣料,三种顏色,相互交错。
衬托得此人威风凛凛。
朱翊钧根据脑子的记忆,知道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权宦冯保。
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兼御马监事务的大太监。
一个快要死掉的疯狗。
勾结外臣,告密李太后,威胁皇帝,已经是取死有道。
也是他亲政之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此人能给自己添的麻烦比张居正还要来得多。
张居正不过把控朝政,冯保却可以让他在皇宫內寸步难行。
“我无事,我大明朝的日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朱翊钧淡淡道,根据他的记忆,日食在万历三年四月有一次。
隆庆六年竟然还有一次。
给当时的小万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甚至就在上个月,居然还有一次月食。
“皇爷,如今京师人心惶惶,还请下詔安抚,避免骚乱。”
“准了,就说此等天象钦天监早有预见,不要无事生非。可还有事?无事便告退吧。”
朱翊钧只觉得眼前的人碍眼。
冯保立刻察觉到了皇帝对自己的不耐烦。
蟒纹袍角被穿堂风掀起落下。
他拇指缓慢摩挲著翡翠玉玦,眼尾余光扫过廊柱旁几个躬身的太监。
司礼监秉笔太监孙德秀,兵仗局周海,近侍孙海、客用。
定是此僚,趁我在硃批之时,日夜陪伴皇帝身边。
等到討好皇帝,取得信任,便伺机恶意中伤於我。
好深的心思。
殊为可恨。
不过短瞬之间,冯保便已锁定目標,思虑好对策。
他躬身道:“皇爷,臣有要事启奏,请屏退左右。”
“都退下吧。”
朱翊钧没有和冯保对著干,佯装好奇,犹豫了一下,便挥手让左右退却。
只不过眼中藏著几丝戏謔,冷眼旁观冯保的演出。
冯保躬身低头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直接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宫內的金砖之上。
喉结上下滚了三滚,刻意放重的喘息声在乾清宫香炉轻烟里显得格外清晰。
“皇爷,臣刚过来之时,从太后那听闻一件大事。”
“有人密报太后,说皇爷这些天时常与小宦官戏耍,赐给所爱的孙海、客用为乾清宫管事牌子。”
“而孙海、客用屡次引诱皇爷夜游別宫,身穿小衣窄袖,走马持刀,不成体统。”
“又言此二人总爱进献奇巧之物和各种杂书,让皇爷您沉浸其中,夜不能寐,耽误学业。”
“之后.....之后....”
冯保的声音居然出现了哭腔。
朱翊钧嘴角噙著冷笑,声线却刻意放得轻飘道:“之后呢。”
“之后....太后闻言大怒,说......说....说,皇爷,臣不敢说,臣恐离间天家。”
“太后所言都是气话,您莫往心里去。”
“说吧。“朱翊钧指尖叩在龙纹案上,一声比一声沉,叩得茶水泛起波纹。
“臣不敢,臣万万不敢言。”
“朕叫你说出来,你聋了吗?”
朱翊钧见冯保还敢和自己继续玩这一套,大怒,真把自己当作万历小儿了?
拿起案上放著的茶杯就衝著冯保摔了过去。
青瓷盏挟著厉响炸在冯保脚边,碎瓷迸溅打在他膝头。
此时,冯保才开始害怕起来。
天子的愤怒远超他的心理预计。
冯保已然嗅到危险,但箭已离弦,不得不发。
骑虎难下,他只得再次加码,企图恐嚇皇帝。
让皇帝再次畏惧李太后,远离这几个对自己威胁甚大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