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他攥紧了四女渡来的魂血,任由系统警报在识海炸响:“不是要扫描吗?老子让你扫个够!“
星陨剑携著山门大阵的全部灵力,对著虚空中的坐標狠狠刺入——
程式设计师刚打出的“delete“指令突然卡住,整个办公室的灯光疯狂闪烁。
他惊恐地看著屏幕自动弹出血色对话框:【数据刪除请求被拒绝】,键盘缝隙里竟渗出带著萤草清香的露水。
“什么玩意儿?我电脑进水了?我不就是修个bug,怎么搞出这事儿来了?”
当他颤抖著手去拔电源时,却没发现显示器倒影里,有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正將长剑刺入数据洪流的核心。
当玄武大陆的第一缕朝阳缓缓升起,將天际染成温柔的橘红,那曾坚不可摧的护山大阵,竟如同晨雾般悄然消散,化作细微的尘埃,隨风轻舞,最终湮没於无形。
赵燁自一片狼藉之中艰难起身,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托著一枚半融的丸,那是战斗前最后的甜蜜慰藉,此刻却承载著无尽的苦涩与坚持。
四周,几位姑娘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断壁残垣之间,她们的髮丝与衣袂轻轻摇曳,似乎还缠绕著未完全消散的数据流光,如同梦幻泡影,既真实又虚幻。
但当她们的目光与赵燁相遇时,一抹释然与温暖的笑意在她们疲惫的脸上绽放,如同荒漠中的清泉,给予彼此以力量。
“总算是,暂时把这难关给糊弄过去了。”
赵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满是坚定。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星陨剑,剑身反射出的光芒不再是冰冷复杂的代码流,而是姑娘们那一张张生动而灿烂的笑脸,它们如此真实,温暖了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
这一刻,儘管四周儘是废墟,但在他们心中,希望的种子已经悄然萌芽,预示著新的开始。
系统面板安静地悬浮在远处,猩红的警告变成了灰白的待机状態——像极了程式设计师罢工的电脑屏幕。
“山门,看来彻底被毁掉了——”
赵燁凝视著青羽圣殿的遗蹟,满目疮痍,断壁残垣诉说著往昔的辉煌与沧桑,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
转身之际,他的目光掠过外界,又是一番感慨万千。曾经,那是一个灵气盎然、生机勃勃的世界,而今,却仿佛被时间之手轻轻一抹,所有的灵韵与奇蹟皆烟消云散。
眼前,连绵不绝的山峦铺展至天际,再无往昔灵脉匯聚、中州繁荣的景象。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被重置回了最原始的混沌状態,一切重新开始,过往的痕跡被岁月无情地抹去。
就连那个曾在无数次战火中湮灭,只存在於记忆中的青山镇,也奇蹟般地再现於不远处的山脉之中,静静地守候著这片重生的大地,见证著过往与未来的交织。
整个世界,似乎都不再有青羽圣殿,但青羽圣殿的这个位置,此时却真正的独立在系统之外。
简而言之便是,整个山门都已经从游戏系统独立,他自己才是这篇区域的管理员。
而除了这片区域之外,一切都回归原本,不再有任何相同之处。
赵燁恍惚之间,感觉时间倒流回去了十年前一样。
而这在玄武大陆的十年,对於外界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瞬间的功夫而已。
残阳將青羽圣殿的断壁染成琥珀色时,赵燁正蹲在废墟间捡拾半块刻著符纹的瓦片。
指尖触及的剎那,十年前他教慕雪刻防护阵的画面突然涌入识海——
少女握著刻刀的手抖得厉害,却固执地要把每道阵纹都描摹得分毫不差。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放弃了这一道,即便力大无穷,也没办法学习这些细致的东西。
“赵大哥,“公孙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冷的双手捧著茶盏悬在他眼前,“山脚的灵泉没受影响。“
茶水倒映著远处绵延的青山,正是他初来玄武大陆时见过的景色。
赵燁接过茶盏时,余光瞥见古铃儿正踮脚去够槐树上新结的萤果。
少女发间沾著瓦砾的灰尘,摘果子的动作却和十年前一般无二。
那些被系统抹消的岁月,原来早就在她们骨血里刻下了抹不掉的痕跡。
“雪里呢?“他抿了口微苦的茶,发现凌鎩的重剑正斜插在原本藏书阁的位置。
剑穗上串著的玉髓果核,还是三个小女孩调皮去年给他系在上面的。
但他也没对几个小傢伙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慕雪为凌鎩擦拭剑锋的手顿了顿:“她说要回青山镇取些旧物。“
寒铁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两个时辰前就该回来了。“
赵燁心头驀地一跳。
当他御风落在青山镇外的老槐树上时,正看见雪里跪坐在溪边,鬼气凝成的蝴蝶停在她颤抖的指尖。
顺著她的目光望去,十年前的小木屋前,穿著粗布麻衣的雪婆婆正在晾晒药草。
雪里抚上耳后的疤痕,看著屋檐下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七岁的自己正踮脚去够晾衣绳,袖口露出的淤青在阳光下泛著紫。
明显不是掉下来摔落一次了,而是好几次。
没过多久,雪婆婆进了房门,似乎是去拿了什么东西。
木门“吱呀“一声,走出来的却不是记忆里佝僂的老妇人。
身著雪纹锦袍的女子抬手布下结界,发间冰晶步摇在转身时折射出凛冽寒光。
或许她还是自认为保持雪婆婆的外观,但在雪里和此时的赵燁眼中,她早已变化成了原本的模样。
正在晾衣的小雪里突然摔倒在地,药篓里滚出的却不是止血草,而是中州雪家独有的冰魄兰。
只是当年的她,依旧认为这是山上隨处可见的药草。
雪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於明白为何当年饥荒遍野,独独这座木屋从不受妖兽侵扰。
鬼气不受控地漫过溪水,惊动了结界中的雪家长老。
时空在剎那扭曲了一瞬。
小雪里抬头望来的瞬间,十六岁的雪里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对自己的好奇。
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看著雪里,而雪里也没掩盖自己的踪跡。
只是这对於雪婆婆而言,却没有那么友好。
“谁?“
雪婆婆——或者说雪厉飞厉喝出声,冰棱顺著鬼气的轨跡疾射而来。
雪里没有躲,但赵燁却先手一步,捏碎了前方轰来的这些冰锥。
十年前与十年后的时空突然泛起涟漪,小雪里怀中的冰魄兰突然绽放出刺目光芒。
將小小的雪里包裹在其中,这是只认她们一脉的仙草灵药。
但就在雪里靠近的时候,这淡淡的护罩瞬间融化瓦解。
雪厉飞的眼神骤然一凝,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什了什么。
“奶奶……您一直,都在以这种方法陪著我么……“
当年以为是婆婆从深山里采来的野,竟是用来尝试恢復她修炼资质的灵药,甚至不惜用家族至宝来尝试。
那些说要去镇上换粮的夜晚,木屋地下涌动的分明是跨州传送阵的灵力波动。
时空震盪愈发剧烈,雪厉飞突然捂住心口踉蹌后退。
在看向雪里的目光,一瞬间居然变得无比茫然。
小雪里茫然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大姐姐,这一刻,她甚至和对方有种心灵相通的感应。
“要下雨了。“
雪里突然对著年幼的自己说出这句话。
七岁的小女孩惊慌失措地奔向木屋,就像当年奔向赵燁的怀抱。
鬼气化作伞盖遮住飘落的细雨时,雪凝霜的传讯玉牌突然亮起刺目红光——那是中州本家召回长老的紧急令。
但就在这时,雪厉飞忽然抬起手,將玉牌放在身边,蹙眉看著面前的雪里。
“雪……里?”
她的声音里带著几分不確定,因为在她对雪里的未来推断中,雪里就是这副模样。
时空在此刻彻底割裂。
雪里看著小雪里蜷缩在漏雨的屋檐下,看著面前仍然和自己对峙,却不敢相认的雪婆婆。
“这么多年,谢谢您对我的付出,雪里,铭记在心——”
雪厉飞一脸茫然,忽然间,她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摸摸身前的那个女孩。
暮色四合时分,雪里抱著褪色的襁褓布回到青羽圣殿。
赵燁什么也没问,只是將温好的酒推到她面前。
古铃儿把新摘的萤草编成指环套在她手上,王浅浅哼著不成调的安魂曲在修补《山河志》的残页。
“赵大哥,“雪里突然將额头抵在赵燁肩头,鬼气凝成的泪珠坠在他衣襟化作冰晶,“现在,我们真正的是一家人了。“
“小傻子,赵大哥什么时候没把你当家人?”
夜风捲起废墟间的星尘,公孙可催动剑气凝聚成丝,在月光下织成新的防护阵。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眾人看见重生的青山镇外,被系统抹消的十年正以另一种方式抽枝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