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喊,裹挟著无尽的威严与焦急,在寂静的夜里炸响。
张飞为关羽这一喝,脚步顿住,可周身戾气仍在翻涌,奋力一挣,却觉关羽的手仿若铁铸,稳如泰山。
“二哥,此乃为何?”
张飞回首,目眥尽裂,声若洪钟,满是不甘地吼道:“四弟蒙冤罹难,我等难道作壁上观?”
但关羽眉头紧蹙,神色凝重,语重深长道:“三弟,吾深知你为四弟復仇心切,然你这般贸然行事,非但难雪此恨,反將眾兄弟陷於绝境。”
“刺董之举,本就九死一生,今仅凭大哥一梦,你便欲点兵直捣长安,此非復仇,实乃赴死!”
还是关羽靠谱点,理智放在第一位。
也因为关羽的提醒,终於意识到这是个梦,而不是真实,刘备此时亦缓过神来,拖著沉重步履走近,气势低沉:“云长所言极是,益德,我等不可莽撞。我实被这噩梦惊破了胆,才乱了方寸。”
话是这样没错,可张飞听后,身形一软,眼眶泛红,双拳紧握,骨节泛白,还是心有不甘:“那我等便如此乾等?四弟他……”
本来就九死一生,还这样乾等著,谁能愿意?
再说咱们把事情往严重想,万一谢伊这会儿叛变了怎么办?
最近外面传的可是纷纷扬扬,谢伊已经投靠了董卓,官拜驍骑校尉,封勇睿候,明年还要和董卓的孙女成亲。
如今也不知道搞什么么蛾子,在长安大兴土木,外界一直传言里面民不聊生,很多人都被活活累死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之所以张飞如此著急要调兵遣將,一是想看谢伊是否安好,二就是看他有没有叛变。
如果谢伊真心投董,那休怪张飞丈八蛇矛不念兄弟情!
这样莽撞,註定没办法好好办事。
关羽见张飞满心愤懣,心下亦是忧虑万分,却仍强自镇定,缓声劝道:“益德,我岂无安危四弟?然此事须深思熟虑。”
“董贼奸猾诡譎,长安城中戒备必然森严,若贸然兴兵,直如以卵击石。”
是啊,手底下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个杂牌胡骑,拿头跟人家十万大兵斗。
刘备喟然长嘆,眼中满是愧疚与自责:“皆因我被这噩梦扰得心神大乱,几至酿成大祸。”
张飞虽心有不甘,但也知关羽所言在理,只能强压怒火,闷声道:“二哥,既如此,依你之见,我等当如何?难不成便一直坐以待之?”
关羽沉思片刻,望向西面,语气坚韧:“我实难安於四弟一人在长安涉此大险,我决意亲赴长安,探其究竟。”
此言一出,刘备和张飞皆是一惊,刘备连忙劝阻道:“云长,此去长安,险象环生,你若再有失,叫大哥如何自处?”
已经把四弟丟奸臣家里了,再让关羽去,刘备哪里能同意。
要去也是他刘备自己去!
张飞也著急道:“二哥,欲往者当为我,你乃我军之柱石,岂可得而轻涉险地?”
另外两人都要去,可大哥刘备身为平原相不能擅离职守,三弟张飞太过衝动。
所以啊——
“大哥,三弟,毋復再劝。”
瞭然这件事只能自己去,关羽摆了摆手,沉声道:“吾此去非贸然之举,必当谨慎行事。我於长安有旧交,或可助我探得消息。且我武艺傍身,纵遇凶险,亦有自保之能。”
唉,確实需要人去看看,总不能把谢伊丟哪里,让他自生自灭。
刘备见关羽心意已决,知再劝无用,只能忧心忡忡道:“云长,你此去千万留意,我与益德於平原日夜盼你和义涵归来。”
张飞咬了咬牙,道:“二哥,你若逢险,定要速传消息归来,我等即刻起兵救援!”
“好!”
关羽神色一凛,周身仿若有凛凛罡风鼓盪,声若洪钟,字字掷地有声:“我去之后,大哥、三弟务必切切坚守平原,万不可轻举妄动!”
“此乃我等根本,亦是日后復仇雪恨之基!”
遥望长安方向,一字一顿道:“若四弟当真罹难,董贼便成我关羽此生不共戴天之敌!定要单枪匹马,直闯虎穴,取其首级,以祭四弟在天之灵!”
话毕,关羽回屋拿好青龙偃月刀,之后大步流星踏入浓稠夜色之中,背影坚毅而决绝,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似踏出了赴死的决心。
为了所有兄弟的安危,选择单刀直入长安,刘备与张飞呆立原地,望著关羽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曾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