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向前踉蹌一步,想要抓住谢伊,却只握住了一团冰冷的雾气。
“四弟!”
呼喊著谢伊,林间雾气忽而凝成霜雪,黏在刘备的睫毛上。
踉蹌往前想要抓住谢伊的身影,刘备却撞上一株枯松,树皮簌簌剥落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骨节在摩擦。
谢伊的白衣下摆正在溃散,化作磷火般的幽蓝碎屑,飘向漆黑如墨的夜空,身影在雾气中微微晃动,声音低沉而飘渺:“大哥……那贼子早有防备,我刺董贼未成,反折损自身……”
不!不会的!
刘备无法相信谢伊已经身死,可忽然间谢伊喉咙突然裂开一道血线,像被风撕碎的帛布,逼得他瞳孔骤然收缩——
雾气中浮现出扭曲的画面:未央宫飞檐下,谢伊袖中短剑寒光乍现,却被董卓早有提防,一时间几十个甲士现身,金戈架住谢伊,老贼狞笑著捏碎他喉骨。
“大哥...伊辜负信任矣....”
话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浓雾里浮现出牛首马面的虚影,谢伊脖颈浮现青紫色指痕,身形开始急速溃散。
“不!”
害怕再也无法见到谢伊,刘备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大汗淋漓,心臟跳得像是要衝破胸膛。
不!不行!不能再等了!
越老越著急,就怕梦境成真,刘备猛地坐起,双眼圆睁,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仿佛还陷在那可怕的梦境里。
“夫君,这是怎么了?”
睡在一旁的甘夫人也被惊醒,忙坐起身,一脸担忧地看向刘备。
可已被那南柯一梦嚇傻的刘备却像没听见一样,心急如焚,慌乱中连衣服都差点忘了穿,隨手扯过一件单衣披上,便跌跌撞撞地往门口冲,边走还边惶恐不安:“四弟他……四弟怕是遭遇大难了...”
声音颤抖,带著无尽的惊惶与悲痛,手哆哆嗦嗦地去拉门栓,却因为太过用力,一时打不开。
这一幕让甘夫人一惊,赶忙起身下床,快步走到刘备身边,帮他打开了门。
“夫君,你先冷静些,到底发生何事?”
甘夫人焦急地询问,拉著刘备希望他能冷静一下。
“不!不是的!我四弟天下无敌!”
刘备心神恍惚,梦境与现实难辨,脑海之中愈发混乱,遂大声呼喊,其声在寂静之夜尤为悽厉。隨即不顾一切,衝出门外。
时值盛夏,闷热之气如密网般裹挟其身,然刘备浑然不觉,心中眼中唯有谢伊之影,只欲速寻关羽、张飞,共商对策。
一路狂奔,脚下石板路发出急促之响,庭院树木在夜风中轻摇,月光洒地,泛著冰冷银光,似为谢伊之命运哀伤。
没过多久,刘备奔至关羽、张飞住处,奋力拍门,声急而绝望:“云长!益德!速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启,正彻夜研读兵法的关羽、张飞见刘备失魂落魄之状,皆惊。
关羽急问:“大哥,究竟何事?”
终於见到能信赖之人,刘备几欲瘫坐於地。
“云长!”
猛握关羽手臂,声泪俱下:“四弟……四弟恐危在旦夕!我方才梦其行刺董贼,功败垂成,竟为那贼子所害!”
啊?谢伊死了?
这踏马谁能接受?
“岂有此理!”
张飞本已疲惫,正欲入睡,脑子一时间也没分清现实和梦的区別,顿时暴跳如雷:“董贼竟敢如此猖狂!兄长,勿再迟疑,我等即刻点兵,杀奔长安,为四弟报仇!”
说著,便如一阵疾风般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屋內衝去,那架势,好似屋內藏著神兵利刃,只待他抄起傢伙事儿,便能即刻踏平长安,为谢伊一雪前耻。
一个二个都在急什么,大哥做梦被嚇到就算了,你一个醒著的人凑什么热闹?!
关羽望著张飞莽撞的背影,心中暗自叫苦,无奈地长嘆了一声。又抬眸看向刘备,见大哥满脸悲戚,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亦是酸涩不已。
也没办法看著张飞衝出去惹祸,关羽猛地发力便来到张飞身后,长臂一伸,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扣住张飞的肩膀。
“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