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鞋盪在半空当中,隨著风飘悠悠。
柳尚书脸黑了。
他三步並作两步走到了这亭子里,仰头一看。
只见有一个面色惨白的消瘦女人正把白綾在亭子的上樑,而她自己则是吊在上面,
隨穿堂风晃出吱呀响动。
连舌头都吐了出来,眼晴也跟著往外冒。
柳尚书拍了拍她:
“我有事情找你。”
这上吊的女人完全没说话,只是隨著他的拍打左右摇晃。
“別在这装死了,赶紧下来。”
听到这句话,这被吊著的女人才终於眨了眨眼:
“呀,尚书,您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柳尚书原本就很黑的脸色,现在更像是煤炭一样了。
他觉得这女人一定是在闹自己。
女人又顺著这樑上来回晃了两下,而后,她陷入了片刻尷尬:
“尚书大人。”
“有话直说。”
“我吊的有点久了,下不来了,您能扶我一下吗?”
柳尚书闭上眼睛。
他至今想不通当年为何鬼迷心窍收留这怪人。
半柱香后,两个壮实家丁架著柳芳月落地。
待她在石凳坐定,还仰著脖子痴望悬空的白綾:
“何时能真吊死便好了。”
柳尚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女人也姓柳,叫柳芳月,两人虽然姓氏相同,但仅仅只是相同罢了,没有什么特別的关係。
而这也是他最厉害的一位门客,足有六重天的道行。
柳芳月身体欠佳,修行的自然不是武夫那般手段,但其方术却更是强盛,
乃是走阴之术!
这是一门集合了“算、咒、开摊、阴行”多种手段的门道,修行之人越接近死亡,这道行便是越强。
柳芳月自幼就半死不活,成年之后更甚,至今修行小五十年,身体状况更是正適合这法门。
又因为这法门特殊,她瞧起来像是二十岁。
正常只有到了点星才能控制外貌长相。
不过柳尚书却不怎么喜欢这女人。
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古怪,一心向死而求道,想要破点星门槛,久而久之便是性子古怪,总是在想方设法自杀,或是喝毒药,或是就这么上吊。
然而因为她功法的特性,她终归是死不了的,又不敢去招惹点星,如果点星打她的话,肯定能把她打的魂飞魄散,那样就真的死了。
她向死而生,又不想真死。
“大人今日何事”
柳芳月用柔和的声音询问柳尚书,柳尚书便是道:
“小女叫人打了。”
“真的呀,太好了。”
柳芳月双手一合,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早该有人治治那跋扈丫头,成日在外惹是生非,我实在是不太喜欢,今日她被打了,好事啊。”
“確实。”柳尚书並没有反驳。
柳芳月又眨了眨眼睛:
“大人要我以牙还牙?”
“想些办法吧。”
“京城內那可不让杀人。”
“给他个教训就好了。”柳尚书其实摸不准大將军的棋路,他也得投石问路。
用这疯女人试水正合適。
成了是好事,折了也不心疼。
柳芳月仔细地瞧著柳尚书看了两眼:
“我总感觉您话里有话。”
“肯定是你想太多,我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这样也好,我帮您试试,万一我真被人打死了呢?倒是好事。”
说到这里时,柳芳月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別样的潮红。
柳尚书立刻便厌恶的向后退了两步。
“您要对付的这人在什么地方?”
“地址你去问家丁吧,他们会告诉你。”
“有名字吗?”
“假名朱大,真名林江。”
“感觉两个名字都像是假的。”
“应该不会。”
“生辰呢?”
“这便不晓得了。”
“贴身物件?”
“也是没的。”
“这样很不好做啊。”柳芳月嘆息,“各类东西一问三不知,我大多数手段都被折了个七七八八,本领恐怕难发挥出来。”
“那就用些简单的法门吧。”柳尚书道:“先试探试探。”
“这般的话。”柳芳月寻思了:“那尚书你可得等两天了,我得先去接触一下这人,
摸些线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