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忌原本站在张文跟前,又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张文手持佩刀,略微冷静,
“你们都要护著天地钱庄,那若是天地钱庄自己倒了呢?”
“钱庄都没了,这山中自然畅通无阻。”
“好!”张文回头,大吼一声:“沈南舟,放人!”
原本,山外来兑银之人,只有一百来號,被沈南舟这么一拦,却似天地钱庄故意拖延一般,惹得百姓猜忌,凑热闹的人是愈来愈多,不过半个时辰,闻讯而来,已有千人。
千人承兑,再加上天地钱庄內已空空如也,日头落山前,这总號必会破產。
“一个破败的钱庄,总无人来拦了吧?”
张文与沈南舟站在一起。
眼前人头攒动,漫天票据飞舞,失了大掌柜的天地钱庄乱作一团,仅剩的一箱黄金承兑完,已无银可兑。
百姓愤怒,拉出几位帐房痛打,更有甚者,欲拆门冲山。
“不管管?”沈南舟问。
“陛下不让动武,燕王亦不让动武,我怎么管?”张文回道。
三五百姓,拖住一名帐房,拳打脚踢,其中一人眼睛通红,半辈子的百两积蓄,化作废纸,搬起一块巨石,便向帐房脑袋砸去。
忽的,一枚石子击中他的手腕,刺痛之下,巨石落地,却是砸了自己的脚,倒地哀嚎。
“你不是不管吗?”
“手滑。”张文抖掉手中碎屑,转头向后走去:“回去歇著吧,晚上来此,应该就差不多了。”
走了数十步,才至入山道口,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却是户部尚书,钱为民,步履急促,神色不爽。
“钱尚书怎么来了?”张文心中隱有不安。
“张大人,我知你接收武库司后,赚钱是一把好手,却不想钱亦是凶猛。”
“尚书何意?”张文听得云里雾里。
钱为民侧身,禁卫抬著数十木箱,吃力得很。
“黄金?”
钱为民点头:“陛下说天地钱庄不可倒,命我从国库调银前来,为民承兑。
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用国库的银钱为民间钱庄堵漏,亘古未有。
那可是我户部节衣缩食一点点攒下来的黄金啊,简直是造孽!”
张文的嘴角微微抽动,苦守三日,马上就要收果子的时候,来这么一出?
天地钱庄不死,他如何能进去查帐?还怎么查罗剎教?这背后的东家,究竟是谁?竟然能够左右皇帝的决定。
“这事因你而起,黄金得从你武库司出,我这户部先帮你垫著,日后还给老夫。”
见著张文无话,钱为民骂骂咧咧,身后跟著几十箱黄金,向天地钱庄走去。
轰~
一行人刚走,张文胸有鬱气,接连拳碎三棵环抱松木。
“皇命难违!张兄莫气。”
张文恢復冷静:“不碍事,只是让无银商號白忙活了一场。”
“此言差矣,天地钱庄的分號可没总號这命,这一战下来,天地钱庄各地分號至少一半得关停。”
沈南舟说得轻巧,张文却知无银商號为这一战付出的资源並不少,元气亦伤三分。
不过,日后武库司所有对民间坊市的交易,都交由无银商號负责,也算是对沈南舟有所交代。
恰在这时,一名玄甲军凑到张文耳边,轻声传讯。
只见张文紧绷的脸部肌肉,舒展开来。
“玄甲军听令,撤,速回镇武司!”
“张兄,何事这么著急?”
张文瞅著树林中还未消失的箭痕:“大掌柜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