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问的是你的想法。”
“臣並无想法。”张文再回。
“哈哈哈!”皇帝陛下突然大笑,目光穿过大殿,落到朝臣的最尾端。
“庞千岳,朕有多久没见你早朝了?那些个文官,挡得住你那尊猪身么?”
庞千岳嬉笑著快步上前,却是没跪,只是拱手回话:“臣已有一百一十二天未见陛下,心中甚是思虑啊!”
“滚!”皇帝笑骂:“上月还见你藏在朝臣尾端偷听,胡诌一数,当朕是糊涂么?”
“陛下心念老臣,臣感激涕零啊!”
“滚滚滚!”皇帝不再理会:“这张文是你选的?”
“回陛下,在那偏远小城捡回的。”
“你倒是会捡,朕问话,是一问三不知,还是你来问吧!”皇帝话里有话。
庞千岳一如往常,对著张文,开口便骂:“你个狗日的,陛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跟个娘们似的,靦腆著当秀才么?
说,想著什么说什么,有陛下在,下了朝,谁他妈敢惹你,陛下自会帮你揍他个狗日的。”
庆殿之上,粗言秽语,朝臣愤然,不过,庞千岳早已习惯,一概不理。
“话虽粗鄙,却是这个道理,张文,你自说,朕予你刀。”皇帝朗声,朝臣默然。
“遵旨。”
张文躬身回话:“不知陛下可知极南热瘴之地,有一昆虫,喜秽物,善跑能飞,人皆恨之。
当地人发现一个规律,若是在屋內发现一只,必有百只在阴暗中爬行。
所以,臣慎恐。”
朝堂的气氛忽然有些寒气,皇帝再问:“你恐什么?”
“三千两金,九品所贪,何其可笑?若不是武库司的主官瞎了眼,便是……”
“便是何?”
张文朗声,殿內迴响:“便是武库司一虫现,百虫藏。”
“大胆!”皇帝怒喝。
张文愣了一下,赶紧伏跪,心中暗骂,这皇帝不厚道,出尔反尔啊。
“你既是有此怀疑,为何还要在那结案奏摺上署名?张文,你可知罪?”
张文嘴角微动,直身抬头:“陛下,臣未曾署名,陛下,可再仔细看看那奏摺。”
皇帝收了怒气,多了些疑惑,让旁候著的太监,將奏摺又拿了上来。
片刻后,皇帝朗声大笑。
“好你个张文,文字缺一点,是个张又,起来吧!”
张文起身谢恩,再道:“这案子证据確凿,逻辑自洽,臣暂时无法反驳,只能缺这一点,以示心中的疑虑。”
“庞千岳,这小子可没你耿直啊!”皇帝笑道。
“陛下,心直即可。”庞千岳回话。
“好一个心直即可!”皇帝扫视眾臣。
一时噤声,无人敢言语。
张文直戳武库司的贪腐问题,把军方的亲爹给得罪了,近乎是站在了军方的对立面。
在眾位朝臣眼中,张文已如死人无疑。
“那这案子,还要结么?”皇帝又问。
“臣未署名。”张文看了一眼庞千岳,对方点了点头:“司察处不结。”
“范之礼,户部呢?”皇帝继续问。
“户部不结。”范之礼的乾脆,让张文忍不住侧脸。
左都仍旧伏跪在地,身上的冷汗已经將衣服湿透。
然后,等了许久,皇帝仍没有发出第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