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三代大儒,爷爷和父亲都是大梁宰相,轮到顾佐尧,皇帝尚武到了极致,直接撤了宰相一职。
可怜他一代儒家魁首,沦落到在镇武司当个正三品的中枢使,就这还是高配。
这且不说,整日还得被骂,还在他自觉將近古稀,被骂个老东西,似也说的过去,笑脸吟吟得回话。
“庞大人言重了,这天底下,哪有比您更大的顏面。”
张文瞅著李恪,怪不得刚才不见踪影,原来是去喊人了。
“张哥,怎么样?够意思不?”
“是挺够意思的,你倒是直接把消息给我做实了。”
“啥意思?”
张文没搭理他。
正主驾到,可比那文书强上百倍。
庞千岳两步跨入庭中,嚇得另外两位中枢使赶紧起身避让。
自是不可能动手,更何况对面是两个文官菜鸡。
他径直从桌台上拿过一本空白奏摺,又取过笔来,放於桌面。
“顾老头,我看著你写!我今就拿这摺子去吏部,我倒要看看哪个敢不批?”
霸气!
张文只觉得心中一阵舒爽。
逼著正三品的中枢使写调令,在这大梁属於头一份了。
顾佐尧依旧笑脸迎人,小步快跑著就去了。
这官司打到陛下那,他也是被强迫的,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只是,这笔未落下,又一道声音响起。
“镇武司的中枢处什么时候连个气节都没有了,果然文官无用,不如就將这中枢处撤了吧。”
门外。
子钦推著林镇抚进得门来。
“说的对。”庞千岳大斥:“你也是文官,我看不如把你也撤了。”
林镇抚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我这二品镇抚乃是陛下殿前亲口御赐,若是陛下开了金口,林某自会退位让贤。”
“哼!”
庞千岳冷哼一声,陛下哪有心思管你这破事。
再说庭內,顾佐尧拿起的笔又悄悄放下,小步腾挪,到了个阴凉的角落。
张文看在眼中,心中暗道,这老头有点意思。
“你手上的两份文书可有看过?”林镇抚开口。
“看过!”张文点头。
“那你觉得这言辞达意,哪份更好一些?”
这就是文官么?张文心中暗想,咱这说调令,你在这问遣词造句是几个意思。
“庞大人,言简意賅,精炼;林大人,辞令斗车,略浮。”
“哈哈哈!好一个略浮,我看你是心中不服吧!”林镇抚的语气急转直下。
“觉得我给孙忌的功劳太多?”
张文躬身对著林镇抚一拜:“是!”
“你可知何为將?將领是战斗的指挥核心,是军队的精神领袖,是战略的制定者,每一场胜仗,將领居功至伟,无可指摘。”
“那是將军,孙忌不是。”
“但这是规矩,赏罚的规矩。”林镇抚冷冷得盯著张文,似乎想让他认输。
可如此功只居一人,视兵士如棋子的规矩,张文怎么能认。
“那就把规矩改了。”
“呵呵!”林镇抚指著庞千岳:“他都做不到,你能做到么?”
“只要我坚持,就一定能改了这规矩。”
“大梁以武立国,等你成了宗师,再来说这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