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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惨剧发生的地方,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出一丝痕跡,尸体、血跡、弹痕……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梁思凡收起金水的视野,他的怀里是一捧顏色各异的束。
他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喜欢什么,只好挑了些自觉还算好看的。
没走多久,他在一处溪水流淌的山脚边停下脚步,视线穿透浓浓夜色。
有山有水、有有草,不错了。
他蹲下身,十指插进土里,没费多大力气就挖起一个工整土堆,脏手在裤腰上蹭了蹭,放上那束挑好的鲜。
连个可以埋下去的东西都没有,说起来也挺好笑。
他站在风中注视著自己的作品,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也没什么想说的话。
像个雕塑。
身后的草丛忽然传来沙沙声,一只摇摇晃晃的野狗探出脑袋,它张大嘴巴,咧出夸张的弧度,黑洞洞的喉咙里一双橙黄色的眼睛宛若灯火。
“夜天狗么。”
梁思凡轻声说著,他转过身,平静的双眼猛地一瞪,带著凶戾气息的火焰在黑夜中开出一树银。
那双橙黄色的眼睛消失在喉咙深处,野狗颤抖著呜咽了一声,转身狂奔,消失在林间。
梁思凡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插进裤袋里。
他改主意了,不只是离开风车镇,不只是离开。
终结这里。
他如是下定决心,漆黑的眼睛像要燃烧起来。
梁思凡已经决定不再回到那个家,兜兜转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白天那破旧的木屋门前。
確实也想不到其他地方。
他推开门,屋內飘零的烛光簇拥著暖意將自己拥抱,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林希?”梁思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哎,我在。”里屋內女孩清澈的声音应得很快,“我就知道你会来,睡外头啊你,门口那个破橱子有毛毯,你要嫌冷的话就把火烧旺点。自己动手,我可不把你当客人。”
“你一直住在这?”
他有些好奇。
“一年前吧,跟养我的那两人挑明了。我什么都知道,我做自己的事,不碍他们的眼,他们也別来找我麻烦,时候到了拿了好处好聚好散。”林希说道,“跟养你的那两位可不一样,听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可开心了,生怕我改主意。”
“这样啊。”
梁思凡听完轻轻感嘆了一声,他忽然发觉这个女孩远比自己想像得坚强。
他的目光环视著老旧的木屋,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到处都有打理的痕跡,虽然老旧,但並不脏乱。
角落里摆著几只针线锋好的布偶,小熊、小猫,毛茸茸的,在跳跃的火光下露著笑脸。
这么说来,跟林希相比起来,自己还算是幸运的。
成长在一个还不如自己的家庭中,没有得到过丝毫温情,十四岁的时候发现真相,毅然选择独立出去。
梁思凡闭上眼睛,他的指尖拂过冰冷的墙板,想像著那女孩每晚独自缩在漏风的屋里蜷起双腿,盯著噼啪燃烧的木柴和飞舞的火星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猜不出来,只知道她最终的答案是个童话。
曾经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一点没错。
真是柄玉雕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