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面对,於是转身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远,跑了多久,他跑不动了,在一条小溪边摔倒。
他感觉嗓子快要烧乾了,於是挣扎著爬上前去,想要喝两口水。
那天的小溪静悄悄的,没什么风,明媚的天光下,溪水如同一面镜子。
他从里面看见了一整狰狞的脸,血红的眼睛、尖锐的牙齿,以及……扭曲的笑。
这是谁?
他忽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今日清晨,他如何沉浸在廝杀和浴血的快感中,如何咬断他们的咽喉,兴奋得像要飘起来。
这是他。
他的眼里失去了光彩,他趴下身,漆黑的体毛缓缓爬满他体表的每个角落,狰狞的头颅凸起,双眼外翻。
他成为了心火的奴隶,他成为了夜天狗。
梁思凡长出一口气,从心火中残存的记忆里脱身出来。
他同情这心火原本主人的遭遇,也更担心未来的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开始怀疑,正如莫大所说的那样,所谓心火,到底是提供助力的神奇力量,还是逃不脱的诅咒。
而且,有些奇怪。
按照莫大的说法,每个特异心火应该都是独特的,但夜天狗似乎是一类异种的名称。
是来源於同一种污染,还是.....
这些疑惑和忧虑也很快散去,梁思凡改变不了现实,担心有的没的不如投身现在。
先活下去,別的再说。
他的注意力回到消化这件事情上来,从兜里掏出来痒序园內偷来的琴键。
曾经的他弹奏七个八度都不在话下,如今这东西显然是没有用处了。
但是——
“怎么弄的来著?”
梁思凡口中嘟囔著,一边顺著莫大给出过的指引拆开琴键。
他仔细观察著里头银白色的金属片,果然就像莫大说的那样,中间部分有五根连接的银色线路,只是其中有四根是断开的。
梁思凡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的捏住了其中一根断线,淡银色的火顺著指尖一闪而过。
他能感觉到指间的温度不断升高,以至於有些烫手。
片刻之后,梁思凡鬆开指尖,他一边甩著手心一边定眼看去,只见那根银线已经连上,如同被焊接了一般。
他重新组装好,隨后指尖下落,心火在一瞬之间联,微小的声音迴荡在空旷的夜色里。
“do、ra、mi、fa、so、la、xi……”
他一连弹奏了四个八度,熟悉的阻塞感越来越强烈,终於一声刺响中,在五个八度后失败了。
没问题,调整成功了,这道理就跟锻链时调整槓铃片的重量一样,他已经到了下个阶段,自然需要调整强度。
倚仗这调整后的琴键继续练习,消化夜天狗的心火不是问题。
需要的只是时间。
“开始吧。”
梁思凡轻嘆一声,食指再次下落,琴音迴荡在山野间。
他只有三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