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骑瞬间齐刷刷勒紧韁绳,铁甲錚鸣间,战阵便转换完毕。
隨时可以衝锋。
一息,两息……
隨著时间流逝,只见前方漫天黑沙之中,衝出一列人马。
约莫百人。
其中,有青衫配道髻的年轻道姑,脚踩三尺青锋,剑尾长长拖出一道白虹
亦有徒步狂奔,速度却丝毫不弱於飞剑的大和尚,一双草鞋踏沙碎石,僧袍鼓起。
还有著儒衫,稳坐莲台的书生,身下莲忽明忽暗。
不是先一步抵达虎泉郡的诛邪校尉,还能是谁。
见是自己人,踏霄营千骑放下手中长枪。
到近前,一眾诛邪台校尉一言不发。
唯有领头凌空而行的老儒生,口中蹦出一字:“走!”
事出紧急,显然来不及细说。
千骑开始掉头,如退潮般整齐后撤。
策马狂奔间,李通明忍不住回头望去。
霎时间只觉头皮发麻。
只见黄沙之下,密密麻麻儘是人头攒动。
千骑与之相比,一时都变得渺小许多。
在这些人的皮肤裸露处,皆有树根状青斑,呈向上蔓延加重之势。
约莫一炷香过去,拉开距离,眾人撤出被不详污染的土地范围。
裴让下马后,凌空一踏,身形闪现至孟守拙跟前:“怎么回事?”
两人皆是书院大儒,年轻时在书院还曾时常秉烛夜谈。
彼此早就相熟,故而少去许多虚礼。
与裴让的黑胖体態不同。
孟守拙虽发须白,但身材保持正常。
甚至能从脸部轮廓,看出几分年轻时的俊朗容貌。
不过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此刻眼中却满是疲倦:“傀儡,虎泉郡这不详,能將污染之人转化为傀儡操控。”
不详通常是以传播污染,获取养料,逐渐壮大自身。
少有可將人化为傀儡操控的。
这般情况,就是常年清剿邪祟的诛邪台眾校尉,也鲜少遇见。
“可还有救?”裴让眉间皱出川字。
孟守拙不语,抬手唤来一人。
“裴公容稟。”身材纤弱的医家女弟子上前行礼,斟酌开口,“救是能救的,但极难。”
“方才我等已粗略算过,被邪祟操控者,不下三万,且个个气血亏空。”
“三百医家弟子,就算昼夜不歇,也要月余方能救治完毕。”
“只怕届时……”名为晏寧的医家弟子垂眸不忍言尽。
“阿弥陀佛。”粗布僧衣簌簌作响,法號觉非的大和尚,双手合十道,“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等便不能放弃。”
“大和尚,晏寧她可有说不救?”披甲冑,兵家扮相的少年,双手抱剑,冷言出声。
“救,自然要救,只是该如何救?”一名法家弟子开口,“现下邪祟藏了起来,若任其壮大,被牵连之人只会更多。”
“晏寧方才也说,时间一长,这些人不说能否得到医治,只怕饿也要饿死,这些问题都需解决。”
觉非刚想出声,便被兵家弟子霍临锋冷笑截断:“觉非,不若你去请当代医圣来?”
“整天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莫不是只会说些没用的空话?”
一旁,白髮女子縐离看不过去,出言道:“医圣坐镇北境数十年,妖族攻势一刻不歇。”
“你霍临锋难道就不是在空谈?”
“我空谈?”霍临锋眉峰陡立,“总强过你们阴阳家,虎泉郡邪祟滋生竟未半分提前示警!”
“诸位,不要再吵了。”晏寧苦笑劝架,“当务之急是……”
可惜,她话尚未说完,便被其他几人七嘴八舌打断。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混乱。
不远处,孟守拙面上疲倦愈发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