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赵清嵐和杨老太太推入水中后，齐飞蜷缩在小船的一角，双手捂住脸，瑟瑟发抖。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颤抖著：“不是我的错！如果你们不下去，我们都得死！你们大人，本该保护我……”

船上的水手见两人落水，瞬间愣住，心中一阵慌乱，手中的桨不由自主地顿住，几乎要停下去救人。可就在他犹豫的剎那，身后的水匪又逼近几分，寒光森然的刀刃在黑夜中若隱若现。水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猛然咬牙，手指一紧，握住船桨，再度用力划动——此刻，停下便是死路一条！

“夫人！老太太！”霜儿惊叫，眼见二人落水，顾不得一切便冲了上去。

赵清嵐一入水，冷冽的江水迅速灌入口鼻，冰凉刺骨。她慌乱地扑腾著，试图挣扎浮出水面，但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只能勉强不沉下去，四周的不断翻涌的水不断涌入她的口中。

忽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片湿滑的衣角——是杨老太太！赵清嵐猛地伸手，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腕，死命地拽住，企图將她拖起。可在水中，哪有这样的力气？非但没能拉住老太太，反而被她的重量拖拽，瞬间往更深的水底沉去。

又是几口江水灌入口中，赵清嵐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逐渐失去所有感觉。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线索缠绕，逐渐沉入黑暗之中。

就在她即將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突然，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伸出，將她从深水中拉了上来。霜儿苍白的脸庞上写满焦虑，她一只手紧紧托住昏迷的杨老太太，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赵清嵐，拼尽全力將二人拖向一块漂浮的船板。幸好，在水匪衝撞船只时，船体碎片四溅，她们才有了这一线生机。

待来到船板边，霜儿用力將杨老太太推了上去，然后转过头对著赵清嵐：“夫人，醒醒！”霜儿泪眼婆娑，语气急切，满是惊慌。

赵清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口中呼吸急促，冰冷的空气一阵阵灌进她的肺部，带给她些许生气。她挣扎著想要开口，却只吐出几声哽咽的声音，喉咙乾涩，痛得几乎无法忍受。霜儿看她醒了，心中大喜，又迅速翻身爬上木板，將赵清嵐拉了上去。

夜色如墨，江面翻腾。船板不大，仅能勉强容下三人。远处，小船仍在风浪中前行，两个水匪未察觉她们落水，依旧对著小船紧追不捨……

待三人上了船板，皆是累得不行，赵清嵐搂住杨老太太，浑身冰冷僵硬，江风凛冽，吹得她满头湿发贴在脸颊。她强忍著眩晕，咬紧牙关，颤抖著伸手探向老太太的鼻息。

还有气！但呼吸微弱，几乎察觉不到。

赵清嵐心头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俯身扶正老太太，让她趴在木板上，低声喝道：“霜儿，快来帮我！”

霜儿的双手还在发抖，但听到赵清嵐的话，立刻压下恐惧，手忙脚乱地扶住老太太，跟著赵清嵐一同用力拍打她的背。

“老太太，撑住……求求您……”霜儿的声音哽咽，泪水混著江水滑落脸颊。

赵清嵐也死死盯著杨老太太，心中一片冰冷，若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向齐廷山交代？

仿佛听到了她们的呼唤，杨老太太的指尖微微颤动，下一刻，她猛地一咳，一口江水从口中喷出，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老太太！老太太醒了！”霜儿又惊又喜，连忙扶稳她。

赵清嵐也鬆了一口气，伸手轻抚老太太的后背，轻声道：“您別怕，我们都还活著。”

杨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眼神仍有些涣散，虚弱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的身体依旧冰冷，但好在，她活著。

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江面忽然翻涌起巨大的波浪，船板剧烈晃动，几乎將她们掀翻。

霜儿惊慌地望向四周，前方水匪的小船已经不见了身影，可她们的船板却隨著江流缓缓漂向下游，四周漆黑一片，不知尽头何处。

赵清嵐神色一凛，低声道：“霜儿，我们不能停在这里，必须找到能够上岸的地方。”

霜儿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恐惧，深吸一口气，试著用手拨动江水，想让船板朝岸边靠去。可江流湍急，她们身不由己，唯有隨波逐流。

这一漂，就是一整夜。

晨曦微熹，江面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寒意未退，寂静无声，唯有江水拍打著破碎的船板，发出低沉的涟漪声。赵清嵐紧紧搂著杨老太太，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冰冷刺骨，连意识都渐渐模糊。霜儿则蜷缩在一旁，双眼浮肿，疲惫至极，连抬手的力气都快要耗尽。

杨老太太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赵清嵐颤抖著伸手探向老太太的额头，指尖刚一触及，便被那灼人的温度惊得一颤——竟是滚烫的嚇人！寒意透骨的江风呼啸而过，滚烫的热度透过赵清嵐冰冷的掌心，让她心头一沉——老太太这是发高烧了！

四周儘是无边无际的江水，黑暗渐退，晨光微曦，却依旧望不见希望的岸。她们被困在这浩渺无垠的江流中，可没有可以看病的地方，若再是耽误下去，怕是—。

就在这时——

一阵微弱的桨声划破寂静，在朦朧的晨雾中缓缓迴荡。

赵清嵐骤然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艰难的半直起身子，抬头望去——远处的江雾中，一艘渔船正缓缓驶来！

霜儿也听见了，她的身子猛然一颤，仿佛从深渊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嘶哑著嗓子拼尽最后的力气高喊：“救命——！救命啊——！”

渔船上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惊动，连忙寻声望去。看到破碎的船板上几乎奄奄一息的三人，渔夫脸色一变，急忙调转船头，加快划桨靠近。

“有人落水了！快，把她们拉上来！”

船身微微一晃，几双结实的手臂探出，將三人从冰冷的江水中拉起。赵清嵐被托上船时，只觉一股暖意袭来，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