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赵小姐叫的自然不是赵清茹,旁边,赵清嵐正在齐廷山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听到喊声朝那边望过去,目光落在前方那支豪华车队上。车队最前方站著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南阳侯世子夫人沈瑾瑜,而她身旁的女子衣著华贵,眉眼间竟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端庄与沉稳,眉眼间带著一丝矜骄之气。
小荷见赵清嵐面露疑惑,连忙低声道:“小姐,那是沈瑾瑜的亲妹妹,沈瑶,如今已嫁入平阳伯府。”
“平阳伯府柳家?“赵清嵐微微一顿,脑海中迅速翻出此人的记忆,未出阁时,沈氏姐妹二人总是形影不离。只是相比沈瑾瑜,这位虽容貌不俗,却无论才情还是心性,都远远不及。
思及此处,赵清嵐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低头轻声对齐廷山说了两句,隨即敛去所有情绪,神色淡然地带著小荷霜儿两个丫鬟迈步向二人走去。
沈瑶远远瞧见赵清嵐走来,眼中神色微变,却很快换上笑意,轻轻扬起下巴,带著几分矜持开口道:“远远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的是赵小姐啊。哦不,现在应该是齐夫人了。”说完,眼角带笑,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赵清嵐。
沈瑾瑜淡淡扫了沈瑶一眼,语气更显清冷,道:“齐夫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上次春华宴上,她的金釵被赵清嵐贏走,回去后,她便直接將剩下的另一支赏给了下人,她沈瑾瑜的东西,从来不会与旁人共享。
赵清嵐微微一笑,轻轻頷首,神色端庄优雅,行了一礼:“见过世子夫人,柳夫人。”她的话语平和,却没有一丝温度。平阳伯府如今不过是个破落之家,沈瑶嫁过去也只是为了维持那一份虚浮的面子。老平阳伯早逝后,现任的平阳伯无所事事,夜夜笙歌,吃喝嫖赌样样不缺,府上產业也早已耗尽。沈瑶平日里奢侈惯了,对家中事务不闻不问,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入不敷出,平阳伯府如今早已是个空壳,何曾有过盛名。
偏偏这沈瑶平日里最喜欢別人称呼自己平阳伯夫人,眾人也碍於脸面,也都会顺著她,只是今日沈瑶一上来便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模样,赵清嵐却並不打算给她这个面子。
沈瑶脸上闪过一丝慍怒,转瞬即逝,隨即开口道:“那边那位就是齐大人吗?果然不愧是状元郎,才俊无双,才子风范,只是……”她故意停顿,目光扫向赵清嵐,等待她的反应。
赵清嵐淡然一笑,静静地看著她,並不接话。沈瑾瑜无奈地扶了扶额,暗自心生烦躁,沈瑶这个妹妹,自小便与她亲近,来时路上听了春华宴的事情,便直说要给自己出头,但这手段,著实拙劣了些。
局面瞬间有些僵硬,沈瑶却强行咳了一声,自顾自地化解尷尬,笑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嘛……只可惜,这齐大人也没有个爵位,齐夫人嫁过去,倒是委屈了。”
沈瑾瑜轻笑一声:“妹妹切勿乱说,齐大人正是年轻,兴许再过个三四十年,便是朝中抵住,虽然封爵不易,但白丁出身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极为难得。”
赵清嵐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两位夫人说得有理,廷山虽有才学,但毕竟出身一般,若要再进一步,確实不易。”她轻轻顿了顿,似是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幸好得贵人看重,或许三四十年之后,未必不能更进一步呢。”
沈瑶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僵,道“贵人?”隨即像是想起来什么,笑道:“你是说老丞相对吧?那位可是告老多年,在朝堂上面的威望早不如以前了”
赵清嵐笑意不减,眼底却泛起一丝深意,话语轻柔而平静,还未开口回应,远处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三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辆皇家马车缓缓驶来,马车雕刻精美,车身上镶嵌著金丝银线,隱约透出贵气与威仪。马车的四匹骏马昂首阔步,身型高大,披著华丽的马具,闪烁著金色的光辉,气势非凡。紧隨其后的是一队身著华丽盔甲的侍卫,步伐整齐,眼神犀利。
三人都是豪门贵女出身,一下子便认出来是长公主的仪驾到了。沈瑶更是眼中露出几分羡慕之色,低声嘀咕道:“长公主果然气派不凡。”
马车行至三人不远处停下,车帘轻轻掀开,只见一名身著华丽宫装的女子从车內探出头来,目光扫过三人,正是长公主本人。她目光如水,扫过三人,气度雍容,容貌端庄,天生便带著一股无形的威仪与高贵。
三人见长公主看过来,立时恭敬行礼,低头待命。长公主微微頷首,隨即转向身旁的侍女耳语了几句。那侍女接过命令,立刻轻步走至三人面前,声音柔和却不失威严:“公主殿下请齐夫人上轿一敘。”
沈瑶和沈瑾瑜闻言,皆是愣住了,震惊之色一闪而过。她们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可不是普通的问话,京中贵妇,素来只有关係极好者才会同轿相乘,更何况是自小是在皇室长大的长公主殿下,能得她邀请入轿中敘话,传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京城贵妇羡慕。
远处正在歇息的赵清茹见此情景,脸上同样露出一丝惊讶,隨即眼神瞬间变得阴沉。她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指尖几乎用力到发白。駙马来齐府那天,她正巧不在府中,期间发生的种种她並不知情。此时看到赵清嵐竟与长公主如此亲近,只觉得这必然是託了国公府的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嫉恨之情。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眉眼微蹙,嘴角却无意识地带上一抹冷笑。同为国公府出身,赵清嵐就能与长公主同轿而乘,而她,却只能和丫鬟婆子共乘一个轿子,她咬紧嘴唇,眼底掠过一丝狠厉:“这一次,必教你万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