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官,这这!真的要这么做吗?”
张松、李良、孙亮等人看著王耀递过来的名单有些目瞪口呆,惊讶的望著王耀。
“当然,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认为还有退路吗?”
王耀看著有些畏缩的眾人有些生气。
“你们觉得现在收手,慕容垂会放过尔等?看清现实吧。”
一个大棒打清醒眾人,王耀又適时递了个甜枣,“我一口唾沫一个钉,此事若能度过,必定给各位谋一个好前程。”
听闻王耀画的饼,眾人沉默不语。
这时孙亮站出来整了整衣冠,“大人身为勛贵,能为我等卑贱之汉民摇旗吶喊,我等感激不尽,自今日起,我等身家全仰望大人了。”
声音鏗鏘有力,长揖不起。
王耀慌忙下马,用力抓住孙亮的手臂,將他搀扶起来。
“立本毋庸多言,我辈共勉。”
自西晋末年至今八十余年,衣冠南渡,但只有勛贵才能过江,流民只能困在江北,北方留守的汉人更是受尽压迫。
直到今日,孙亮才见一束光洒在底层汉人头上。
“我等有罪之民也愿听郎君差遣。”诸官徒有的拿著枷锁,有的举著利刃,一路上听孙亮讲了很多,此时眼中迸射出的是希望的光。
“恭喜郎官今日收眾將之力。”
张松、李良二人面带微笑,乐呵呵上前两步冲王耀贺喜。
抬手制止两人的恭维,王耀左手拿起那份名单衝著孙亮郑重道:“都官曹內现收到下邽县四十三份结案文书,这四十三份文书全部偏向鲜卑人,今日你等任务就是捉拿这上百鲜卑人,可曾明白?”
“下官晓得。”孙亮珍重接过纸张,轻轻的小心对摺,然后放在胸前的夹层內。
看著孙亮视死如归的模样,王耀嘴角微微上扬,笑著拉起孙亮边走边说,“立本无须担心,此行泰寧会全程陪同。”
“至於修文要替我回长安处理公务,毕竟午时过后诸尚书就要回都內,都官曹不能无人。”
泰寧即李良字,修文即张松字。
“郎君不回吗?”
孙亮神情中透漏著几分不安,替王耀担忧。
看著孙亮的不解,张松语调轻快,乐呵道,“哈哈,立本莫要担心,台官(尚书令)为陛下子,与郎官长兄永交好,僕射权翼曾辅丞相共参机要,平日也对郎官多有照顾,就算得罪了慕容垂哪又如何,丞相计杀慕容令时也未见慕容垂有什么举动,放心就行。”
看著孙亮如释重负的模样,王耀不说话只是衝著眾人微笑。
真能放心吗?王耀望著长安的方向惴惴不安。
隨著眾人与李良等人离去,只留两人守护王耀。
张松也向王耀拜別,“郎官,小心慕容垂啊!”
张松面色不復刚才的平静,五官皱在一团,囧迫的脸上掛满了愁字。
刚才只是在孙亮面前演戏,毕竟郎君做的太过疯狂,如果自己是慕容垂一定会疯狂报復。
本来只敲碎了慕容农十三块指骨,但没想到有人从慕容农身边的侍从身上翻到一本帐目。
上面记录了从定居下邽开始到昨日的数据,共处理汉人二百一十一人。
这些被处理的人各有各的理由,有的弄砸了差事、有的甚至只因为慕容农心情烦躁供其泄愤。
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化作养分。
为什么都是汉人?
毕竟汉人最便宜。
除了王耀外,张松、孙亮等人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全身只有二百零六块骨头。
当下邽县差役火急火燎赶到时,只看到王耀像一只发疯的雄狮,指挥眾人在一滩烂泥中翻找骨头。
可惜,人只有二百零六块骨头。
这笔帐,没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