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174-排兵布阵

萨卢斯特逼近，萨卢斯特星系。

布雷马星区。

舰桥主视窗外，萨卢斯特那标志性的火山行星轮廓在恒星光芒下清晰可见，橙红色的地表纹理仿佛触手可及。

霍恩·安比吉内将军的全息影像矗立在战术台中央，他本人就是分离主义运动的活化石。

他身材高挑而精瘦，宽阔的肩膀撑起笔挺的军装，传递出一种历经风霜的沉稳。

他的手臂虽然不粗壮，但肌肉线条分明，皮肤上刻满了岁月和战火留下的痕迹。

一头醒目的银发，眼角的深刻皱纹，都毫不掩饰地昭示着他的年纪。

单看外表，他或许只是个普通的老人，能在第四舰队担任高位，看似全凭资历。

但在塞弗伦·坦恩治下的军队里，光有经验可不够。

天赋和技能缺一不可。

在办公桌后熬几十年资历，绝无可能坐上银河系规模最大的军队中四大舰队群指挥官之一的宝座。

霍恩·安比吉内绝非普通分离主义者。

他是分离主义的先驱。

早在“分离主义”这个词被发明出来之前，早在塞弗伦·坦恩出生之前，甚至在杜库伯爵拥抱黑暗面之前，他就已经在和银河共和国战斗了。

当杜库着手创建分离主义联盟时，霍恩·安比吉内是他最早争取的核心支持者之一。

他能为联盟提供最急需的实战经验。

他被任命为有机体部队训练总指挥，亲手锻造了后来成为邦联公民士兵中坚力量的那批骨干。

毫不夸张地说，重塑邦联武装力量的《民兵法案》，其根基就是霍恩·安比吉内毕生的心血。

这位被称为“邦联第一将军”的老人，深谙自己的威望，言行举止中也带着与之相称的、毫不掩饰的自豪感。

“我希望等我抵达萨卢斯特时，这颗星球上已经看不到效忠共和国的部队了，少将。”安比吉内将军的声音洪亮，穿透力十足，在安静的舰桥里回荡，“你的名声很响亮，对抗绝地指挥官的战绩也相当亮眼，你能向我保证，阿尔里克斯将军将成为你荣誉簿上的又一个名字吗？”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雷恩已经能清晰感受到这位老将军的行事风格。

坦恩将军和特伦奇上将，他们的威严蕴含在气场之中。

他们不屑于吼叫，表达不满的方式是悄无声息地解除你的职务，附上一纸冰冷的行政处分。

他们是职业军官的典范，对权威的运用炉火纯青。

而安比吉内将军，更像是一位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教官，一个习惯直接指挥小队的硬汉。

他的权威是靠强制力树立的。

这或许源于他一生都在组织和训练民兵的经历。

在很多人看来，这种风格反而更接地气。

像特伦奇和坦恩那样从顶尖军校毕业、一出校门就准备指挥舰队的人，身上带着某种特定的、精英式的期望。

霍恩·安比吉内则是在炮火硝烟中学会了如何指挥，在他严厉的外表下，深藏着对现实局限性的清醒认知。

无论他下达什么命令，雷恩可以肯定，这命令绝对会比坦恩那些异想天开的计划更实际。

不会有“沿着一条根本不存在的神话超空间航道奇袭核心世界”，也绝不会有“在没有任何舰队支援、没有任何后勤补给的情况下，仅靠意志力抵挡整个共和国海军两个月”这样荒谬的要求。

只要能换来合理的命令，雷恩觉得忍受一些嗓门大的呵斥完全值得。

“我不能做出任何保证，将军，”雷恩的声音保持着冷静和克制，“只有在战场上真正交锋后，我才能评估对手。”

安比吉内将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通常这种时候，雷恩听到的会是“你以前能做到，为什么现在不行？”之类的质问。

基于数据进行战术预判本身没错，尤其是在雷恩确实战绩辉煌的前提下，但战争……从来都是一个充满变数的混沌系统。

说实话，雷恩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对付绝地指挥官时总能占据上风。

绝地将军们的战术思路往往很直接，甚至显得有些简单，但不知为何就是极其有效。

即使是普洛·孔那种复杂的“旋转矛头”战术，其核心思想也原始得如同步兵冲锋。

打破常规，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似乎总能打乱他们的节奏，尽管普遍认为绝地武士总能保持内心的平衡。

因此，对于任何对手，无论是绝地还是其他人，雷恩的策略都是在战场上直面他们，观察他们的反应之后，再做出自己的判断。

他会把“原力”当作战场上无法预测的天气因素来对待。

如果它突然发挥作用，那就等它发生时再说，他知道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在那之前，他只会专注于自己能掌控的部分。

“好吧，”安比吉内将军终于做出了决定，声音依然洪亮，“我相信无论如何你都会全力以赴。”

雷恩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我会一如既往，将军。”

安比吉内将军的嘴角难得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记住，邦特里少将，挑衅，但不要进攻。我们需要共和国先迈出那一步，除非阿尔里克斯将军沉不住气先动手，否则在最高指挥部正式宣布‘风暴之门行动’启动之前，你的舰队必须保持原位。

与此同时，我的部队会完成对塞斯温纳星区的合围，我希望在我们挥师北上之前，埃里亚杜和萨卢斯特这两颗战略要地，都牢牢掌握在分离主义者手中。

我们要让共和国好好看看我们的决心！”

“明白，将军！”两人隔着全息影像，动作标准地互相敬礼，“我们在亚格杜尔见。”

通讯切断前，雷恩最后看到的，是安比吉内将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的一个带着几分凶狠、露出满口牙齿的笑容。

“探测器发现目标！”战术机器人小塔冷静的电子音打破了舰桥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