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安抚

天策府相当於原大都督府与京畿府的兵马的整合体，其上將更是把这些兵马完全掌握，可以说除了禁卫军以外的鄴城军队，全在高长恭的掌控之中。

五兵尚书则管理著各郡督军的委任状，京畿的全部丁夫名册，士兵的人事户籍都在他手中，虽然说高长恭懂点规矩就不应该伸手去亲自过问，但关键时刻，他也是有著指挥权的。

河北道大行台那更是接近於司州牧的地位，相当於鄴都也在他的统管之下，原先高殷作为太子，大都督实际上就有著这方面的职权，如今他已经成为至尊，那么相应的就空出来这部分职能，

高殷如今又给新的天策府补了回去。

可以说，从这一刻起，高长恭就有了在鄴都造反的本钱，只要摆平了晋阳兵和禁卫，他就是下一个皇帝。

因此眾臣闻言，膛目结舌，作为主角的高长恭更是呆愣住了。

等他回神，抬起头来，双目已经被泪水迷湿：“臣必效百死之力！”

即便是高长恭，也曾让高殷犹豫良久。

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呢？权力会腐蚀人，谁知道高长恭得到这样的权力，会做出什么事？

不过还是那个道理，高殷是国家的皇帝，国家却不能只有他来治理，適当地分权也是必要的，

不然皇帝也不用弄什么六部尚书、尚书中书，直接自己一个人把活干完就行了，需要百官做甚。

朱元璋就把丞相废了，但后面的內阁大学士们，不就死灰復燃了？

既然要人干活，就要给够工资和权限，这是用人的真理。

不是称帝就能得到人们的支持，而是得到支持的人才是皇帝，虽然高殷已经登基，但可以信赖的人手严重不足，魔下诸臣只是顺著高洋的余威在本能地顺从，並不代表高殷的位置就很稳当。

大齐帝国正处在一个更换头颅的阶段，这个时候不能乱动，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头颅和身体的连结还不紧密，否则就会被看出虚弱，进而让人產生野心。

而忠心的部下，就是连接双方的针线如果高殷有著一批忠心耿耿的大將，那自然是好的，也不用让高长恭得到如此巨大的权力。

可他的魔下有资格承接这份重责的，只有寥寥数人：晋阳三將不需要考虑，不敢確保外姓不会反水。

可以相信的娥永乐等人要保护自己，羽破多郁、秦方太等將领，又还没有到这个级別。

宗王里高演根本不用想，高归彦还要削弱他呢，高睿高延宗不会为了自己死磕，高的威望不够，高孝珩的军略不足，高因为不能言说的原因高殷心虚，高浚和高涣记恨先帝，可能一有机会就要作乱。

而且当自己和高演发生衝突时，自己完全不能相信他们会无条件支持自己，手握如此巨大的权力，一旦选择中立，那也是背叛，

这么算下来，也只有高长恭了，能打，是文裹之子，性格忠肝义胆，而且还是自己一手发掘的大將，如果他都不能相信，那高殷也没什么人可以信了。

於大事，总要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跟婆娘，

“记住我的嘱託，一切就交给你了。”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高殷和高长恭都知道对方的心意。

高演等人不太明白，怎么这个时间册封大將？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高殷拍打著高长恭的手臂，对著他和高演说：“鄴都之事，就託付给您和长恭了，希望两位尽心用命。”

不只是他们两人，高、延宗、孝珩等也都会回到鄴都去坐镇，而高睿、高浚、高涣则留在晋阳，辅佐著至尊。

“至尊您不回国都吗？”

高演惊讶了，他没想到天子不回都，反而常驻陪都。

高殷摇摇头，晋阳才是真皇都，这可是歷史的教训：“当年玉壁一战，虽有小胜，却不足以攻克其城，朕要在晋阳厉兵秣马，整军备武，一雪此恨！”

“......

又听到高殷说要调集突厥人来，学习他们的马术，诸人一时无言。

“时候也不早了，就启程吧，来日，咱们在鄴都相聚。”

高殷说著，亲自为宗王与將领赐酒，眾人一一饮过，最后轮到高演时，高殷握著他的手，感慨道：“王叔，珍重！一切就靠您了！”

高演点头，眼中泪眼朦朧，

车驾驶离，高殷目送他们一阵，隨后进入城中。

普阳是根本之地，新至尊也明了这个道理，所以要將它牢牢把握住啊。

对那些有反意的人而言，这自然是坏消息，但对整个晋阳的勛贵来说，又是一种认可一一大齐不能失去普阳，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歷史上，杨等人打算在高演和高湛中挑选一个镇守晋阳，犹犹豫豫，最后两个都带去鄴城，

猜忌之心暴露无遗，朝廷內外听到这种安排，莫不骇。

而且杨还不信任高归彦，暗中留下五千精兵在晋阳应付紧急事件，高归彦回到鄴城好几天才知道这件事，心里对杨情產生怨恨。

这种情况，隨著如今高殷的安排而消洱於无形：高殷亲镇晋阳，高归彦也就留在他身边，三万的禁卫兵与三万的八旗同样一起留下，杨也没有分兵的机会：

而且现在高湛扑街了，高演被命去镇守鄴都，鄴都在明面上比普阳还要重要，但潜力却不如晋阳，而且普阳是武人的大本营，鄴都是汉人世家门阀的根据地，高演在那里拉人事倍功半，而高殷则利用新君的大义名分，慢慢將普阳的兵马磨出忠诚来，至少要让他们认可，自己是大齐的天子。

其实登基后，高殷就是实质的天子，歷史上的政变也都在小规模范围內，如果掀起大战，那输的还是这群兵头。

高洋在时，高殷也只限於笼络军方將领，对中下层军官和士兵不能直接拉拢，否则就有暗中勾结，密谋造反的嫌疑，现在就无所谓了，他是至尊，这一切对他来说理所应当。

即便是支持高演的贺拔仁，心里都在哀嘆，太后和常山王拨乱反正的机会越来越少。

离去鄴都的车驾內，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高演忍不住要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