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台还请息怒,我等绝无此意!”
“抚台,天下事不可急,我等亦不过是同抚台商议。”
“此中干系甚大,抚台若执意而为之,必酿成风波,为千夫所指,我等亦是好意。”
这些江南官面人物,纷然开口,许多人开始思索自己到底能不能从此事中脱身。
有人陷的太深,且本就是江南大族出身,难以抽身,有人陷的不深,及时斩断触角是能够脱身的。
当众人联袂而至要镇压李显穆时,自然同仇敌忾,可一旦发现李显穆搬出了仅次于太子藩王的背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们立刻就怂了。
正如李显穆所说,他在江南最差的结局不过是灰溜溜的回京城,照样能做个清贵之职,以他和皇帝以及太子的关系,未来做个礼部尚书不成问题。
可他们呢?
真的是拿命去和李显穆的前途兑子!
“千夫所指?”
李显穆冷笑道:“本官先父曾说过一句话,今日我转送给诸位——‘拥有敌人并不可怕,这说明你曾为某件事挺身而出!’
我倒要看看谁何等人要指责我,苍天高悬于上,这世道终究是黑白分明,本官从不畏惧流言蜚语,也从不畏惧苍蝇的嗡嗡叫。
言尽于此。
尽可告于江南之众,本官就在这里!
诸位请回吧。”
说罢,李显穆重新坐回太师椅中,再不发一言,厅中锦衣卫则做出“请”的动作,一众江南官员还没有那先前的言语中回过神来,只能悻悻离开巡抚衙门。
直到走到巡抚衙门的庭院中,才回过神来,而后通体生出一丝寒意,众人互相对视着,眼中皆带着深深的焦急,李显穆这样的人,实在是他们平生所不曾见过。
身上带着如山如海的渊沉气势,说话做事静如山川大湖,动如九天云雷,尤其是太正了,正的让他们自惭形秽,可偏偏他背景还强的让人不由不畏惧,恍若时时刻刻携着大势。
一个带着近乎无限伟力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李显穆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他真就没有什么顾虑吗?
李显穆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真的相信皇帝会永远宠信他呢?这样得罪同僚,难道就不想想以后吗?
可这世上自然没人知道,李显穆真正的底气是来自于九天之上的父亲李祺,若是你知道你的老祖宗是世上唯一真神,你也会相当的有底气,敢于和任何不法做斗争!
巡抚衙门之内,一众幕僚、使团随行官员亦颇为震撼的望着李显穆,“抚台,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将其扣押下来!
这样轻而易举放走他们,怕是有人会认为抚台色厉内荏,反而助涨了嚣张气焰。”
“胡说什么呢?堂堂二三品大员,岂能随意扣押?一点政治规矩都不懂。况且哪里撕破脸了,不过是各自划出了底线,今日回去后,会有许多人置身事外了。”
李显穆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至于那些不愿意置身事外的,我正要让他们将我的态度传达出去,若是他们觉得我色厉内荏,那再好不过了。”
“抚台不担心他们聚众闹事吗?若是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李显穆哂笑道:“本官就怕他们不聚众闹事,若是真不闹,从哪里找理由收拾那些顽固分子呢?”
这下众人便明白了,抚台是故意放纵那些人的骄横之气,否则江南之地如此广大,有数十万生员,这么多人,其中奸刻之辈,哪里是能分辨的出来了,可若是他们聚众闹事,那便一抓一个准。
这叫引蛇出洞。
这一招李显穆不是第一次用了,当初迁都之时,便用过这一招,如今又是这一招,真可谓一招鲜,吃遍天。
……
不出李显穆所料,一众江南大员前往巡抚衙门,却闹了个灰头土脸,被那位年轻的巡抚痛斥,此事立时便在江南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江南大士绅皆变了脸色,万万没想到这位巡抚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一众二三品大员都被威胁要摘了乌纱帽。
有人侃侃而谈道:“我看李显穆不过是嘴上厉害罢了,他从入江南开始,就一直用妖术之事威胁,可直到现在,不说省府大员,甚至就连一个吏员都没抓过。
不要看他怎么说,而要看他怎么做!
我看李显穆心中明白此事兹事体大,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大的,所以才一次次极限施压,而不真正动手。
这粮税,我是不交的。
江南十万生员,哪个不拖欠朝廷的粮,我倒要看看李显穆真的敢犯众怒、抓人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