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洇染西天,东都近在眼前。
徐奉甩了甩马鞭,侧过身:
“大人,那碑上为何只刻'袁成之妻'?”
刘方倚著车軾,打了个哈欠:
“这个啊……其一,她要让本初永远记得自己是长房嗣子,身负袁成一脉的骨血。”
他似是想到什么,不由轻笑:
“其二么……班定远的后人自有其风骨。”
徐奉挠了挠头,“定远侯班超?她出自扶风班氏?”
刘方回首望著只剩个轮廓的梅山:
“正是,碑脚处有一行小注,浅得能被苔痕盖住,所言便是班氏二字,应是袁绍偷偷刻的……”
“当年,袁汤的三名嫡子各自与世家联姻,袁成与扶风班氏,袁逢与沛国桓氏,袁隗与扶风马氏。”
“可唯独这班氏不输先人,德似班固著史,贤如班昭续书。”
车辙忽然碾过一块碎石,车身顛簸间,刘方语气一顿:
“这位母亲,一直想让袁绍明白……虚名不足贵。”
“正如班氏的荣耀,在青史简书,在西域黄沙,在世人心中……却不在那冠冕堂皇的牌位上。”
徐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人,那吾等现在要去何处?”
“可还记得昨日与荀彧之约?”
马车转过一道山弯,徐奉收住马鞭,回头笑道:
“放心吧大人,出门前元惑就已经派人去荀府门口候著了。”
“哦?”
刘方挑眉,指节敲了敲车軾:
“既如此,且回府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啊?不继续跑了么?”
刘方听罢不由笑出声:
“某就不能歇一歇了?”
徐奉闻言大笑,马鞭甩得噼啪作响:
“好,那大人坐稳了,咱快点回去歇著。”
……
在刘方还未登山之时。
斜阳把雒阳的一条小巷染成似琥珀般。
许劭双手托著一个极度华丽的锦盒。
李逵攥著两串葫芦跟在身后,渣顺著黝黑的面膛落在胸前。
“子將为何非要带这里胡哨的匣子?”
李逵浓眉一皱,铁指弹了弹葫芦签子:
“那许子远见了,怕不是要掰著手指头先算一下能换几贯钱。”
许劭抚须轻笑,敲了敲锦盒上的鎏金云纹:
“莫说贪財的许子远,便是吾等初见这匣子,不也多瞧了两眼?”
“倒也是,当年咱在雒阳街头流浪,哪敢想能提溜著这等金贵物事?”
巷风掠过,李逵忽然压低声音:
“说真的,那年某当街骂汝骂的那么狠,汝后来咋还巴巴地来寻某?”
许劭想起那时李逵举著剑要割袍的模样,不由一笑:
“莫说汝不知情,便是汝这个李翼达存心骂某,某亦不会记恨。”
李逵搓了搓手:
“嘿,好一个许子將,倒不亏某当年把仅剩的半块炊饼分给汝。”
“这也算一饭之恩了罢?”
许劭忽然转身:
“翼达啊,又岂止一饭之恩?”
“那些年若没翼达照拂,某可等不到遇见明公的那一天。”
李逵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所以说这事也怪子將,咋不早说汝所为是明公所託?”
“告诉汝?就汝这竹筒倒豆的性子,能憋住话?”
许劭白了李逵一眼:
“也就是后来某借那许靖成了势,才敢放心去找汝。”
“得,算汝许子將谋划深远!”
“呵。”
“今儿,吾李翼达也做次趋炎附势之辈,好好拍一下许子將的马屁。”
“上一边去。”
“等收了许子远,咱仨再去破庙烤火,某买一堆胡饼全掰给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