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轻声道:“有个叫做周文的参將,资歷已经足够,阁老打算升他为总兵,由他去掌领大同西军。”
“周文?”
贾政没听过这人的名字。
王信却有些耳熟,“是几年前调去南边抗倭的周参將吗?”
陈言一脸意外,好奇道:“你认识?”
“也是巧,我刚来京营的时候在兵部衙门见过一面。”
“那的確巧。”
陈言笑道:“这些年他就入京过一回,偏被你撞见了。”
“这么多年只入京一回就入了阁老的眼,还是以前就是阁老的人?”
陈言愣住了。
贾政不明所以,关心的看向陈言。
陈言惊嘆:“王將军不光记忆好,洞悉世事更令人惊动。”
三言两语间就能抓住重点,分析出一些极为隱秘的事,陈言已经確定,眼前的王信能有今日,和別人不一样,的確是他有本事。
本就有送人情的想法,陈言索性一股脑的说道:“那周文其实一直是周阁老的人,只不过藏的深而已,周阁老占领朝堂数十年,手里到底有多少人,估摸他老人家都记不全了。”
这倒是。
王信没有怀疑。
周文甚至有可能是周道丰的族人,秘密的分了出去。
京营,大同西军,再通过张文锦控制永兴军这些是自己知道的,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呢。
那么张吉甫的確没有要报復自己的意思。
自己早就向张吉甫承诺过,平胡之后离开大同西军,所以张吉甫这几年给了自己很多支持,不光是物料上的,包括大同西军各级將领的升迁。
现在是张吉甫收回的时候。
如果自己没有和朱伟走到一起,而是保持原来的关係,张吉甫可能会给自己留点亲信。
比如带一二个游击。
东军右路兵册名额九千人,其中总兵一人,副总兵或者参將一人,游击或都司共三人,佐击或千总共九人,守备或把总共十八人。
自己是总兵,亲信里头有一二个游击,那么自己这个总兵说话就会有分量,很容易彻底掌控整个东军右路。
原总兵程宏为什么在右路中威望不高?
不就是因为下面没几个他的亲信么。
有得必有失。
听了林如海的计划,好处是稳坐钓鱼台。长远来看性价比最高,相当於练正宗玄功心法,初期慢,不容易走火入魔,越到后期威力越大。
缺点是前期要熬。
但是自己是邪修啊。
王信忍不住摸起下巴。
无论是以前在扬州,还是后来去大同,又或者今日的京营,人们最大的错误,是把自己每次的卓越表现,当成个正派的天才来看待。
其实。
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邪修而已。
培养亲信。
难吗?
还要三五年,甚至十年以上。
“三日后。”
陈言给了个准確时间,“你直接去兵部找我。”
王信点了点头。
离开贾府,回到家里。
“將军,怎么样?”
石敢当今天休息,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休息。
看他的样子,大概史平没有回来前,他是不打算休息的,所以王信今天强硬的把他留下,强行给他放了三天假。
而石敢当哪里都没去,也没回河西营,还是留在家里。
王信没有太过逼迫,任由他去了。
“不怎么样。”
王信简短说了几句。
听到以前的人都回不来,除了他们这些亲卫,石敢当有些急眼。
“也是好事。”
王信笑道:“我还担心大同那边人少了呢。”
大同西军一万二千人,比东军右路的九千人要多,但高级武官职位仍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大同西军已经有了一个参將和三个游击,因此周文顶多带上一个游击將军上任。
就算周文是总兵又如何。
张文锦多少会给自己面子,还有翟文他们帮忙,又有大同的大户,加上关外的牧民等等。
如此庞大的势力,周文背后就算有张吉甫的支持,没有个七八年的功夫,不先打破大同的平衡,他就动不了大同西军。
过了七八年,张吉甫如果还在台上.那说明出了意外。
不但林如海算错了,自己也看错了。
既然错了,肯定就要改。
大不了自己决定投靠张吉甫嘛,自己又没有得罪死他。
但是王信依然不看好张吉甫。
太上皇一日不放权,和平稳定年代还和,偏偏如今內外矛盾越演越烈,那么反对太上皇的人就会越多,他的威望也会不停的消减。
改革从来不是上头喜欢的事情。
任何改革都是上头没办法之下走投无路的选择。
如果张吉甫真能狠下心,像张居正一样的改革,太上皇只要不是万历皇帝,那么反而会有机会。
就像张居正改革之初,上下眾叛亲离,不光是他的盟友,连他的门生弟子都告发张居正,满京城一夜之间贴满张居正谣言的大字报等等。
可最终还是要看实力。
张居正先改革的京营,提拔了许多將领,其中有戚继光等名將,又有皇室內廷的支持,因此张居正活著的时候,改革推行下去,反对派势力越来越弱,中后期形势一片大好。
明明到了改革的时候却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反而才会出大问题。
所以王信不打算放弃兵权。
诚如林如海所言。
控制部分京营还是有必要的,起码做到自保。
“爷。”
平儿和晴雯在窗台下绣著手帕。
见到王信回来,两人都很高兴,屋里还有两个女孩子,在王信面前仍然有些怯弱。
王信没有理会两人,熟了就好。
“在绣什么?”
王信顺势躺到榻上,一边问道。
“你看。”
晴雯把手帕递给王信看。
王信刚刚接过。
“叮咚。”
脑海里传出一声。
王信愣住了。
看来兵部那边已经盖章了,就等著发出去。
“怎么了?”
晴雯见王信发呆,关心的问道。
还伸出手摸了摸王信的额头,感受到晴雯小手的温暖,王信回过神来,笑道:“没事,想起了衙门里的事情而已。”
“好不容易空閒下来,也忙了好些年,虽然年轻,可身子是自己个的。”
平儿忍不住劝道:“那就离不开爷了,回到家里还需要爷操心。”
“你说得对。”
王信没有爭论,恋恋不捨的放开晴雯的手。
晴雯翻了个白眼。
另外两个女孩子看见自家將军如此好脾性,脸上不知不觉掛起了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