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卓,这就是魏贼的前锋吧?”袁术指著山下正在修筑营垒的士兵们道。
“没错,就是他们,你看他们的旗帜!”回答的是个红脸青年,他正是袁绍的故友张邈,字孟卓,是党人中有名的豪侠之士。
“甚好!”袁术露出一丝冷笑:“魏聪不过是我袁氏门下一走狗,竟敢杀我家人,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公路此言差矣!”说话的是个精悍青年:“魏聪乃是国贼,我等乃是为国除害,非是为了私怨!”
“许子远(许攸)你少废话!”说话的是张邈的弟弟张超:
:“反正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本初报仇,就是为了私怨。竇武小器哉!我才不愿意为他卖命!”
“好了,不要吵了!”袁术喝道:“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大家这次来都是为了討杀魏聪,这个没问题吧!既然是这样,那就要听命行事,不然怎么杀贼?”
几个年轻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一点头。对於这些自命不凡的青年士人来说,在失去了袁绍这个能得眾人之心的首领之后,虽然並不认为袁术能替代其兄弟,但至少在替袁绍报仇这件事情上,
大家还是有共同意志的。
“好!”袁术心中暗喜:“那就分作三队,我自领一队,孟卓领一队,子远领一队,天黑后纵火为號,分作三路夜袭贼营!如何?”
“喏!”
“喏!”
魏军营地。
天色昏暗,寒冷的空气中瀰漫著松脂和苔蘚的味道,寒雾顺著山风,从谷地瀰漫开来。士兵们费力的挖掘壕沟,將尖木桩插入泥土之中,竖起柵栏。篝火上的铁锅散发出出掺有鱼粉的粟米粥的香气,这愈发勾起刘胜的食慾,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向身后的篝火看去。
六七骑滇马沿著山脊向谷地跑来,这是出外巡逻的斥候,这种矮脚马在速度和衝击力上无法与中原和北方的马匹相比,但跑起山路来却很方便,耐力也很好。刘胜赶忙让士兵们挪开拒马,让开道路。马蹄踢动碎石,石块滚落河面,溅起水,河边一头受惊的猎犬咆哮狂吠,刘胜皱了皱眉头,喊道:“这是谁的狗,管一管,军中不得喧譁不知道吗?”
狗的主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呵斥了两声,猎犬的声音变小了。刘胜把自己的注意力挪回到壕沟和柵栏上。说实话,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几个月前自己还在征討蛾贼,而现在自己居然向阳进军一一奉詔討伐竇氏,拥天子亲政。
不过这支军队里的大多数人並不太能理解他们头顶上飘扬的新旗帜的含义一一且不说那些皮肤黑,面颊带有刺青的交州蛮夷,即便是汉兵,也几乎都从魏聪那儿得到了爵位,以及与之对应的土地和財富。对於他们来说,雒阳城中的天子也好,大將军也罢,都是一个遥远而又模糊的影子,
与他们的生活並没有什么关係,能保护自己,给自己带来財富、安全和权力的只有那位带领著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那个男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队长矛手走了过来,他们的长矛比普通士兵的长矛更长,而且腰间还掛著投石带和装满石弹的鹿皮口袋,除了亚麻甲之外,他们身上就没有其他的防护,显得格外轻捷,两头猎狗跑在最前面,尾巴高高翘起,就好像两面旗帜。刘胜知道这些蛮子特別擅长用他们手中的长杆越过各种障碍和投石,在山地中十分敏捷。
“把拒马挪开!”领头的步卒对刘胜大声道:“奉命出外巡逻!”
“挪开!”刘胜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將拒马挪开:“说到底,我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別,都是跟著魏聪的人!”刘胜看著这些面带刺青,与自己外表迥然不同的蛮子,心中暗想。
最先被发现的是张超的两百多个宾客,这些他招揽来的亡命之徒把自己隱藏在一片杂木林中,
准备等天黑后发起突袭。但是巡逻队的猎犬在林外十几步外就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它们立刻发出一阵狂吠,向自己的主人发出警告。而这些被派出去巡逻的山民们几乎都是出色的猎人,他们立刻意识到杂木林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他们立刻散开队形,一边指挥猎犬向林內搜索,一边吹动號角,
向谷地的营区发出警告。
“该死,我们被发现了!”
“这些死狗!鼻子也太灵了!”
“现在怎么办?跑吗?”
“跑什么跑,反正都是要给本初郎君报仇,先杀过去就是!”
“对,大丈夫寧可临阵斗死,也决不背地逃生!杀,杀!”
“对,跟著郎君衝出去,把这些贼人砍翻!”
树林里隱藏著的宾客们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们凶猛的衝出树林,向外间的巡逻队扑去,由於人数的优势,他们对於胜利有著绝对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