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咸阳宫内御书房中，天圣帝手抚着一张奏折，神情阴怒不定。

此时如赢冲在此，必可认得这封奏折，正是二十几前由郭嘉拟定，再由他送入宫内的那本。

可此时在天圣帝的身前，米朝天微躬着身，神情难堪。而下方处还跪着一人，此刻却更是汗流浃背，脸色青白。

“我朝九位国公，都有直奏之权。为何如此重要的奏章，却在司礼监压到了现在，都未送至朕的手中？”

天圣帝一边说着话，一边冷眼看着案前跪着的那人：“错非是朕心血来潮，翻看了一番司礼监旧折。还真不知你施朝业胆大包天到了这等地步，竟敢扣押当朝国公的奏章。”

那施朝业只觉呼吸都已困难，叩首数拜，使额前鲜血淋漓：“奴婢知罪！可奴婢真无欺瞒陛下之心，只是觉安国公之言，未免危言耸听，并无实据。且正值新年，陛下休沐之季，所以想着押后十余日，再上呈预览。”

“押后十余日？你今次敢押后十余日，下次怕就敢直接扣下，隔绝内外，塞朕耳目了。究竟是谁给了你自作主张的胆量？”

天圣帝闻言却是咬着牙笑：“你说安国公危言耸听，可那孩子从小到大，都从未欺我。尤其似这样的国事，更不会信口雌黄。你这狗奴才，莫非是看他年少可欺？”

“命绣衣卫遣人去阳江上游，彻查安国公所言之事。务必在月内回报，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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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朝天闻言，却一声苦笑：“陛下您这是小瞧了他，据奴婢所知。此番安国公动员的天位，已高达二十人之巨！光是聚集在其府上的天位，就达十余人，另以三十万重金，从咸阳黑市雇请了不知数目的天位散修。除此之外，那嬴完我与嬴宣娘，亦在招朋唤友，想必再凑齐三五人不在话下。”

天圣帝摇了摇手，然后抚着头一声叹道：“也是朕如今精力不济，才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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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府书房内的会议，最终是以虎头蛇尾为了局。嬴冲无可奈何，在场十几个天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根本就无插言讨论的兴趣。

说完这句，天圣帝就再没理会整个瘫倒在地的施朝业，又低下了头，逐字逐句的再次看着手里的奏章。

不过米朝天也并不担心，他知晓嬴冲正在大规模收粮。只是绣衣卫那边就已探得，至今日起嬴冲已从钱庄中借银九百万金，几乎将他所有的田庄店面，一切身家都抵押上去。

“这些话，伴伴你信？如今心里面真正念着朕的，能有几人？”

天圣帝笑了笑，而后沉思着道：“着令绣衣卫暗查各处官仓与义仓储量，并示警沿河各府县，注意河岸。如有失修之处，可以在一月之内抓紧抢修。另下旨平准司，今年惜粮不售，各地分库再尽量再收些储粮。嘿，此时购粮，多半是来不及了。不过冲儿那里，此时定握有不少存粮。如真事态紧急，可直接由内库拨款，从他手里买来。”

不过张承业既然将这样的消息传过来，显见那位国公对宫中并无隐瞒之意。

米朝天微微摇头，武阳嬴氏虽是实力雄厚。可论到在京中的根基，还是远不及绣衣卫的。更没有似‘张承业’这样的眼线，光明正大的钉在了安国府内。

天圣帝摇头失笑，并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你让人看着些吧，别让他出了事。武阳嬴这些年气候已成，不太好对付。尤其嬴唯我，那真是一头狼——”

施朝业的面色更显苍白，米朝天也俯下了身请罪道：“是奴婢管教不力。”

——心想确不愧是他的陛下，哪怕明知大祸在即，也仍能冷静应对，淡定处之。

之所以是五成，是因安国公既然冒着这么大风险收粮，总不可能事后让这位什么都不赚。

米朝天见状也吓了一跳，忙又一躬身：“陛下！所谓怒极伤身，还请陛下静心顺气。其实陛下无需心忧，安国公人虽年轻，可此事处置却还算妥当。据奴婢所知，年前安国公得封地提醒之时，就已遣人去了阳江沿岸查探，想必这时已经有了结果。陛下稍后问他，也是一样。”

说完这句，米朝天又有些迟疑：“此外王承恩还告知奴婢，安国府近日亦动作频频，府中已聚集了诸多天位，似欲异动。”

也正因探得了此事，他与王承恩才会提醒陛下，注意安国公奏折。

米朝天楞了楞，心想原来陛下纠结的是这事？随即哑然失笑，知晓天圣帝的心情，已经放松下来。

“那个小家伙？可以他的性子，这次若不参与，才让人奇怪。多半是要借机从武阳嬴氏身上，再咬下一块肉。”

虽说方案已经议定，且把握极大，可嬴冲还是略有些郁闷。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要这些家臣互相认识一番，使府中诸人的气氛，能更积极向上一些，可结果事与愿违。

米朝天一边听，一边记忆，却知天圣帝的安排效果不大。直接下旨，那就是要绕过政事堂。这通常被称为‘中旨’，除了秦皇的心腹部属会遵从之外，并不被朝官认可。

望见此女，嬴冲就不禁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谷仙子到了。不告而入，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二女正在院中下棋，其中之一正是叶云紫，这位虽有落子，可却是满眼的不情愿。至于她对面另一人，却是一位红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