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浩然随着母亲一起去关系较好的乡邻家走动了一圈。当年若不是这些人将压箱底的钱都借了出来,让父母凑够了自己的学费,恐怕此刻他早已成为了一个终日与泥土为伴的庄稼人。
“浩哥,你回来了!”村东头李三叔家里,一个长如黑铁塔般的壮小伙子冲了出来,直接便给了浩然一个拥抱。
“铁柱,好久不见了。”浩然见到此人,心里头也是一阵高兴,反手也是紧紧地抱了一下。
他们两个年纪一样,自小一块儿长大,感好得不得了。在这村里度过的十几年间,他与铁柱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孩子王,人称“黑白双煞”,黑煞自然是指铁柱,而白煞便是皮肤偏白一些的浩然了。
可惜,铁柱虽然人热情,够义气,但学习成绩不行,高考落了榜,而浩然则是榜上有名最终成为了第一个走出村子的大学生,远走sh市。
“浩哥,走了这么久,把老朋友忘了吧?”铁柱假意嗔怪。
“把谁忘了都不能拉下你啊。”浩然笑着道:“怎么样,右腿上被水蛇咬的伤口没留疤吧?”
记得那一年,他去sh市读大学前的半个月,两人一起去小溪里游泳,浩然冷不丁被一条腕口粗的大水蛇给缠上了,铁柱急忙上去帮他拉开那蛇,不留神被蛇给咬了一口。还好没毒,不过却是留下了个难看的齿印。
说做就做,浩然拿起手机,走到一旁迅速地拨通一个号码。那是司徒慕云派去机场的司机留下的,说是有什么急事可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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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娘没事。一会儿再熬点甘草水润润肺就行了。”三婶犹在强撑——去城里看病?那该掉多少钱啊?还不如留下来,给儿子娶房媳妇用。
“铁柱,这病拖不起啊。赶紧叫了车送三婶去城里大医院吧。”浩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只能一味地催促铁柱带着人进城看看。
“对了,铁柱,你这阵子都在家里做些什么啊?”浩然想到,四年来这位儿时的玩伴应该早已脱离父母的庇佑,能以双手撑起一片男子汉的天空了。
“就当我借你的。”浩然看他犹豫,抓住时机很是真诚地将信封往他怀中一推,道:“等有钱了,再还我就是。”
“娘,快喝点水。”他冲浩然感激地一点头之后,快步去桌上倒了碗水递给母亲。
“又咳血了!”浩然的母亲惊呼一声道:“他婶,你不要紧吧?”
另一个声音则是在反驳:“李铁柱,做人要厚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决不能要啊。”
浩然的母亲闻言愣了愣神,心道自己身体好好的,干嘛要进城去体检。不过转眼她就看到了自己儿子偷偷使来的眼色,这模样,明显是要她配合啊。
“浩哥,这钱我先借了!”此情此景,让铁柱心窝里一阵发酸,终于让他下定决心将钱揣在了怀中。
喝过水之后,三婶气顺畅了好多,但脸上仍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啧啧,这印子明显比周围的皮肤要白啊。”浩然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大碍,忍不住又拿他开起玩笑来,道:“铁柱,这是你黑煞的污点啊……”
“唉,情况比四年前略糟一些。唉,都是我无能啊。”铁柱摇了摇头,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力之色。他怨自己一没学历,二没份好工作,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家里恐怕连治病的钱都要拿不出来了。
“可我还不起啊。”铁柱喃喃地道。
李三叔也赶紧拖着自己那条不方便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过来看老婆。
“这钱……太多了!”铁柱打开信封,顿时被那一叠红色的伟人头票面惊住了。
“呵呵,没什么。”铁柱笑了笑,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比划了个手势道:“要不然,我在你脸上留个黑印子,让你这白煞也郁闷一回?就当陪陪我?”
“铁柱,三婶这么咳血有多长时间了?”浩然惊问。
“我最近在外面,倒是有一些积蓄。这是一点心意,你收好了,带着他们去城里找个好大夫看看吧。”浩然看出了他的纠结,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塞在了李铁柱的手里。里面有他早就准备好的五千元现金。
“对了,健康体检。”母亲忙点头道:“然然他爹话不多,我一路上也没劲。不如你和我作个伴,咱姐俩聊起来也投机些。至于他三叔,就一起去查查腿,看看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