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发现,他的脸是更白上了几分,但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便很快地就敛去了那抹失落。她也明白,这一趟过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容浅哆嗦着唇,楚繁离开前,很显然就是想去警察局自首,因此,她便立即给楚奚打了电话,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楚奚。可是,从楚奚那边得到的结果却是,双城的警察局都没有接收到楚繁的自首消息。
“是楚奚的孩子。”
良久以后,那头才传来低沉的话。
房门突然在这个时候被人由外往内地开启。
容浅有些触动,便抬高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可是还是不行,他不能拥有那些幸福,他受不了那种幸福过后的失去。
他想,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还记得那一场爆炸吗?还记得柳微澜吗?”
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明明是很凉快的天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觉得寒冷无比。
警察局就在门口,还有几步就能到达,他往前迈步,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颈后突然被人猛地用力一劈。
但是,他不悔,是他亏欠了她。
他在笑,嘴角向上扯起弧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靥印在她的瞳孔里,竟是看得不真切。
他的嘴角噙着一记苦笑,若说恨,他不曾恨过楚家的任何一个人,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是有过愤慨,但是,楚奚他们怎么待他,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楚繁的那些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怎么都无法相信,楚繁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的事。
他没有吭声,但那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电话那一头似乎听不得这些话,待他一说完,那头就立即给挂断了。
大概是接到了她入院的消息就匆忙赶了过来,他的头发带着几分凌乱,就连衣角都是不整齐的。
因此,他才会在这说出了那么多的话。
她颌首,对于楚维,她是从未想过要隐瞒的。
只有这样,他的手机之所以会打不通,便也得到很好的解释。
楚繁看着她的脸,他早就知道,当他把这个真相说出口的时候,他和容浅之前的情谊,就该彻底完了。
他看着她,那双眼里没有一丝的玩笑。
他步步地后退,全身不住地发抖。
她值得更好的人。
杀害冉馨月的人,是楚繁。
楚维虽然疑惑,但还是拿出手机一通又一通地拨打电话。
只希望他也能像他这样,忘记那些仇恨重新活过来。
如今,他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
那种刺骨的冷意,四面八方地吹来,让人无法防备。
“你放心吧,我没事呢,医生说只是动了胎气,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浅浅,恨我吧!你要是恨上我了,我会比较好受一点。”
电话那头好几声以后才被人接起,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突然觉得,在作出决定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她至今仍然记得,当她走进停尸间见到冉馨月的尸首时,自己的那种痛彻心扉。
“是吗?那太好了,没事就好……”
曾几何时,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他的手傻瓜竟是沾了这么多的鲜血。
“我出事那会儿,是跟楚繁在一起的,他……他跟我说了很多话,之后就走了,现在是怎么都联系不上,你能找到他吗?”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容浅看着他,掌心里,指甲已经深陷其中,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那眼底的痛渐渐隐去。
“容浅,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电话中的人要她到达的地方,就是之前爆炸的仓库附近,在那里有一处码头,由于那次的爆炸案之后,现在已是废弃的了。
他戴上虚假的面具,在人前装作一副善良的模样,但其实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恶魔。
他在笑,笑得疯癫,心却一直抽痛不已。
恐怕,他的下半辈子都必须生活在那一堵高墙里面了。
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碰见。
岂料,那头传来了暴怒声。
她紧紧地将手机握在了掌心里,就连楚奚那边,也是连楚繁的半点消息都没有。
“容浅,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别人而活,我很庆幸曾经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不管是你母亲的事,还是二哥的事,都是我对不住你了,我明明不想让受到伤害,到头来,却是我伤你伤得最深。如今再多说些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爆炸后,你们都没能死成,爸被送到了医院,是我,是我趁着看护不在,偷偷地潜入病房,将爸的氧气管给拔掉,眼睁睁地看着爸断气的……”
他跑进房内,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容浅,那场火是我让人去放的,二哥也是我害死的。”
容浅哆嗦着唇,声音低哑。
她不是不相信楚繁的话,她看得出来,离开前的那一刻,楚繁是真的打算去警察局自首的,可是得到的结果却并非如此,唯一能够解释的是,楚繁没能走到警察局,定是遭到了什么阻绕。
“楚繁,你想做什么?莫非,你……你要去自首?”
他开着车,了十来分钟就到达了警察局门口。
她扶着墙站在那里,心底早就乱成了一片。
“我已经决定了,现在就去警察局自首。”
他笑,没有人会知道,他这一刻到底是有多开心。
当电话那一头被接起时,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了一句。
医院病房内,容浅来回地蹭步。
楚维见状,连忙询问出口。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是矛盾的,他不想欺骗她,不想害了她。
他苦笑出声,她永远都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他反复折磨。
“我自己做过的事,我都会一一承认,还有其他的罪名,我都会全部揽下来,我想,那么多的罪名,恐怕得判个无期徒刑吧?”
“胎气……你……你怀孕了?”
她拿着手机坐在那里,脸上尽是未来得及褪去的惊诧。
坐在车内看着那一扇门,他知道,当他走进那一扇门,要想再走出来,已是困难至极了。
“我跟柳微澜作过一场交易,你会被带到那个仓库,就是我的所为……这之后的爆炸,是我安排人干的,目的就是让你们都死在里面,当然,柳微澜也必须要死,只有她死了,我和她之间的交易就会成为秘密,而你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就算如今楚奚不在了,她仍然是与楚奚有斩不断的牵连。
他想,他真的没有后悔过,他甚至在想,为什么自己要走到现今这地步了才作出这么一个决定,或许,他早该决定好了,这样一来,他也不至于为难这么久。
她怀上了楚奚的孩子。
“你为什么始终不肯说真话?你到底是在包庇着谁?”
她转眸望过去,急匆匆跑进来的,是楚维。
随即,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昏过去之前,他隐约看见了一张脸。
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她拿起手机一瞧,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是一串全然陌生的号码。
然而,她却震慑在了那里。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了,你也收手吧!楚师源已经死了,过去的仇恨,就随着楚师源的死一同埋进黄土里吧!或许你会怪我,但我不想靠着仇恨过下半辈子。既然当初都能死里逃生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下去?而是用这种方式?”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了松送了紧,最后,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着她。
“那个拆散你家庭的情夫,是我派去的。那一天,我让那个情夫把你母亲带离容家,到一个就在双城附近的城镇,我偷偷地过去,你母亲认识我,所以那个时候并没有设防。我就是趁着那个机会,亲手杀害了你的母亲,之后,甚至还将你母亲的尸首丢弃。”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没有半点的表情。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她必须去把楚繁给救出来。
容浅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看着楚维。
“楚繁被人绑走了,刚刚的那通电话,要我去那时发生爆炸的仓库附近的码头,说要是我不去,楚繁就不晓得会是生还是死。”
他听着,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