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指关因而有些泛白。她的脑子里,尽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每一件事,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而以后,又该怎么走下去。陌宛见到她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容浅朝医生点了点头,那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佣人连忙搀扶住了她,容浅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太多的东西塞在了里面,让她快要发疯了。
当她站在门口的时候,从包里翻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正准备开门进入,却突然发现,门竟然开了一道小缝。
小米粒还有容寇北,仍在医院里等着她。
她轻声地对着陌宛说了一声“谢谢”,没想,陌宛却哭成了一个泪人。
陌宛看着她的脸,伸出手将她抱住,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好不容易赶回了御庭,她快步地走进了屋子,上到二楼冉馨月的房间。
医生在旁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心,倏然被揪紧,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门把上,而后用力一推。
容浅心有余悸,若不是那喇叭声,她真的没能来得及发现自己开偏了,她满脑子都是一大堆的事情,根本就忘了自己还在行驶当中。
她拿出了手机,再一次拨了冉馨月的号码,然而,这一次仍然是无法接通。
她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冉馨月的手机不在她的身边,而另一个是,冉馨月不肯接她的电话。
容浅抿住了唇,这一次,她是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她可以肯定的是,冉馨月是知道她给她打电话的,但是,她却选择了无视。而冉馨月这么匆忙地赶回去御庭收拾东西,也就是说,百分之百与容寇北之间发生了什么。
容浅咬紧了下唇,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冉馨月是她的母亲,她陪在她的身边已经二十多年的,倘若真如楚奚所说的那般,冉馨月是为了她而留下来,那么,现在又怎么可能抛下她而离开呢?
冉馨月回去过御庭吗?难道她就没有看过手机?不知道她给她打了无数次的电话?
况且,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亲自问问冉馨月。
陌宛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容浅自己,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她拖着脚步缓慢地移动,回到自己的车旁将车子启动,踩下油门向着医院而去。
“陌宛,我的娘家被搬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是我妈干的。”
她是决定要留下来守夜的,因此,便也把月嫂给赶了回去,月嫂本是不答应,但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唯有推开房门离开。
“不要命了是不是?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容浅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抱了起来。
她不要她和父亲了,她跟着那个姘夫一起离开了,甚至是离开前,还将容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通通都搬空了。
不,她是不会相信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太太?”
“容伯父没什么事吧?醒过来了吗?”
“陌宛,我不知道殴打我爸的人究竟是谁,但我敢肯定的是,这件事与我妈有关系。那个人……指不定就是我妈出轨的男人。”
她将小米粒重新放回了床上,好半晌以后,才扭过头来看她。
陌宛听到她的话,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等到陌宛走后,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她和月嫂。
容浅杵在门口,心是一个劲地往下沉。
小米粒躺在她的怀里,睁着骨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顿了顿,脸容严肃了下来。
她挣脱了佣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走下了楼,快步地到车库去把自己的车开出来,随后,便向着容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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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的。”
“我不想哭,也不能哭,因为我知道,现在就算我哭,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下去,我还有小米粒和我爸要照顾,我绝对不能倒下。”
她方回过神来,哆嗦着手将信拆开。
拿着信的手在发抖,旁边,佣人疑惑地瞅着她。
打来的是御庭内留守的佣人,想不到,带来的,却是教她惊讶的消息。
“医生,我爸的情况很严重吗?”
她连忙踩下刹车,幸好她的车速不是很快,而车道上也并没有太多的车辆,不然的话,早就出事了。
这还是她考到驾照后的第一次出现失常,但仅仅的一次,就让她难忘。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冉馨月把她抛下,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信纸从指缝间掉落在地上,她震惊地看着那上头刺目的“对不起”三个字,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那医生瞥了一眼她的脸色,斟酌着言辞。
她挂断了电话,神情难免有些呆滞。
佣人连忙追了上来,把冉馨月留下来的信交给了她。
她不敢想那个可怕的后果,沉思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迈开步伐向着电梯而去。
今天一整天,注定是一个充满灾难的日子,只希望,这灾难已经到头了,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心在跳个不停,等到心情平复了以后,她才打着方向盘驶回正道,只是这一次,她没敢再分神,她幸运了这一回,可不代表下一回也能这么幸运。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只要你的一通电话,无论我在哪,都会赶过来陪你!”
他们是很少合照的,容寇北不喜欢拍照,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她与冉馨月两个人的。而手里的这张合照,是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天,一家三口在大学门口照下来留念的。当时,容寇北说了这照片是要纪念她考上了大学,有出息了。
“不是的……”她的声音有些低,“打我爸的,不是追债的人。”
容家已经彻底被搬空了,而容寇北依然躺在重症病房内。往后,容家该怎么办,她是连一点底都没有。
好好……照顾她吗?
陌宛满目的不敢相信,她是见过冉馨月的,记得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曾经好几次到容家去玩。记忆中,冉馨月很是温柔,每次她过去,容母都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拜托她和容浅好好相处。
陌宛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晚上九点多十点了仍然不肯离开,容浅不想麻烦她,便偷偷给景卿打了一通电话。不多时,景卿过来医院,把陌宛给接了回去。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她的母亲竟然会背叛父亲。
并非回去小米粒的病房,而是搭着电梯下了楼,走出医院到路旁去拦车,等到坐上了计程车以后,才拨给了陌宛,拜托她暂时代为照料小米粒。
她从未想过,冉馨月竟然会这么残忍。
如果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认不清事实的话,那么她就是天大的傻瓜了。
“难道,你知道是谁殴打了容伯父?!”
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向了凌晨零点二十分。
小米粒睡得很沉,容浅坐在床边,一脸疼惜地看着儿子的脸。今个儿八点多的时候,小米粒突然哭得很大声,医生过来检查,说是脊柱的地方有些伤到,孩子疼,便透过哭来发泄,她听说了以后,是恨不得自己能替小米粒承受这份痛意。
楚奚一直没有来。
抢救室前将她丢下以后,他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她想。大概,他现在正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吧?到底,她和孩子,始终还是比不上一个柳微澜。
突地,病房门被人由外往内地开启。
容浅抬眸望过去,毫无防备地,看见他站在门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