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黑发随风起又随风落,美得有点荒芜。她上前了一步,接着缓缓地抬手,掀开了盖着骨灰盒的那块红色绒布。
徐宫尧蹲下来,和她平视:“你想怎么做?”
落葬仪式正式开始,可安手捧着宁容成的骨灰,却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包间不大,但环境特别好。从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海城著名的佳夜江。这条江的夜景,美得让人心驰神往。
“但是宁总,我们没有证据。”
他终于站到了她的面前。
果然,她咽下去之后,又开口。
偌大的墓园,很快就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可安没动,鼻间熟悉的皂角香,让她安心。
“徐特助。”
“不用检讨。本来就是我死缠烂打的追着你。你对我已经足够容忍了。”她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他把车开到了检察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餐厅的装潢风格高雅整洁,情调格调都不错。
“徐特助,让大家都走吧,你留下。”
“我以前对你不好?”
三个响头,磕得又重又狠,似要磕出血来。
“没关系,这是情侣包厢。”他很认真地回答。
“好久不见。”可安冲他微微一笑。
服务员果然敲门进来上菜了,上菜的间隙,言泽舟一直看着她,但是,她却一直在走神。
言泽舟从检察院出来,门卫远远冲他行了个礼。
送葬的队伍里开始传来哭声,隐隐绰绰的,像是幻觉,却又真实存在。那哭声渐渐由点,连成了片。
“你今天对我真好。”可安低头看着盘子。
大雨,随时会再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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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宫尧抬手挤了挤眼窝,他的眼角,也有了几分湿润。
“节哀顺变。”他的嗓音沉沉的。
“你怎么过来了?”
宁容成刚刚去世,海城上下就对宁氏内部管理调整的问题大肆报道,这样的报道,是不是人为,一看便知。
正在给她倒水的言泽舟顿了顿:“分什么你我。”
“是。”
她从前可以装傻充愣,不闻不问,但现在,她明白了,一味退让并不能换来余生安稳。
虽然,他已经从正阳那里,了解了她全部的近况。但是,此刻她在眼前,他还是想亲口问一问,她还好吗?
言泽舟总觉得她还有下文。
可安笑了。
终是有人不忍心的,如此简简单单的把他送走。
“想和你吃个饭。”
徐宫尧转身,对着队伍里的宁正阳点了点头,宁正阳会意,开始谢客清场。
可安轻轻地点了点头,推开了他。
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绕过桌沿,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温柔地抱住了她的脑袋。
“最近,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可安看着墓碑上宁容成的笑脸,抿紧了唇。
可安眨了眨眼。
“要分的,就当是我对不住你,那天,我不该不声不响地离开放你鸽子的。”
言泽舟沉默地看着她。
越野车开出了大门,他刚刚想要转弯,一抬眸却看到马路对面的香樟树下,有一个人等着。
“咚,咚,咚。”
“我理解。”
她瘦了,瘦的那么明显。她不快乐,因为她笑着,眼里也没有光。
她还是直截了当的样子,他忽然放心了,转念又觉得更担心。
这下轮到言泽舟笑了。
言泽舟狠狠地踩下了刹车,他不顾自己的车正堵在路口,关门冲进车流。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绿化带和栏杆,被他利落地跃过。
“医生说……”
所有人都看着她。
“这顿得我请。”可安先开口。
“是。”
徐宫尧看着她,等着她。
“别这样,服务员要进来上菜了。”
“去哪里都没有关系。我只想要一个包厢,能和你安静地说会儿话。”她的眼神和她的裙子一样,纯粹得纤尘不染。
“前段时间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我很抱歉。我想,你应该在五年前就知道了吧,我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他的眸光深了下去,好像,他已经知道了,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三分钟热度,说风就是雨,厚脸皮……“
“我知道。”他打断了她,语气已经变重。
可安苦苦地勾起了嘴角:“那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重要,忽然不见,也不会觉得可惜,对吧。”